乌林醒来的时候，唐眠已经用飞行魔法收拾好了散落的行李，带着她躲进了松柏林。
这片松柏林长得十分茂盛，树干粗细完全相同，仿佛都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相互交错的枝条上一边长出嫩芽，一边掉落枯叶。
树下的枯叶极厚，踩上去会听到清脆舒适的白噪音。
唐眠用光魔法当铲子扬起枯叶，盖在她和乌林身上。
一个简单的伪装，为了在被发现的那一刻发起攻击做准备。
万幸，沙蝎没有走进树林。
乌林从枯叶里钻出来，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糖棉，看来洛伦佐和贝拉弥并不是专门盯上了你，他们是在收集女巫。”
“这有什么用？建造凡登堡需要女巫吗？”
“并不是必需品，但……”
乌林抿着唇，没有再下去。
唐眠用外挂寻找曾经见过的三个村落废墟，又试了试曾经待过的大号鸟巢。
距离太远，指针回应的十分勉强。
“糖棉，你自己想办法离开这里吧，我必须去确定新凡登堡的具体位置。”
乌林握紧短剑，从枯叶下站起身，准备追上沙蝎。
“塞利安姐，洛伦佐之所以会来找伯爵大人谈合作，是因为弗雷泽适合成为新凡登堡的苗床。等到新凡登堡生成后，弗雷泽城就是另一个洛瑞斯坦。”
打个比方。
因为有人想在街对面一栋写字楼，街口的卖部必定身价暴增。
盖楼的人邀请卖部老板入股，声称卖部会因为写字楼的存在进化成大型连锁商超。
老板变成大老板，自行车可以升级为凯迪拉克。
入股所需的成本也算不上高，平日里接待一下施工人员，然后提供几只卖部养来下蛋用的鸡，给他们拿去炖汤喝。
赛莉安告诉乌林，弗雷泽之所以能够平静安稳，正是因为它的位置距离凡登堡非常远。
相较之下，离得近些的诺辛格尔公国早已混乱不堪。
在那里，黑魔法泛滥成灾，王室逐渐走向衰败。拥有各自领地的贵族们无视国王的权威，相互争夺、彼此吞并，形成了各自为政的割据局面。
赛莉安觉得国王的冠冕已无法真正代表其应有的尊贵和价值，不值得献祭出一座城和城里所有的人。
即便国王的亲妹妹也是合作者之一，赛莉安依旧怀疑洛伦佐在画大饼。
为了赛莉安，乌林想要确认洛伦佐和贝拉沵把新凡登堡的位置设在了哪里，离着弗雷泽有多远。
想法虽然很美好，现实却出零状况。
从唐眠的视角上看，攥着短剑的乌林潇洒的完话后，雄赳赳的朝着灌木丛走去。
在即将离开松柏林的前一刻，她突然转向了右前方，然后拐啊，拐啊，绕了好大一个圈，又回到了唐眠的面前。
唐眠笑眯眯的抬起手：“呦。”
乌林看了看唐眠，转身看看几乎近在咫尺的灌木丛，无奈的捂住额头。
“和洛瑞斯坦里一样的迷路啊，竟然这么早就出现了。”
“别着急，我带你出去。”
唐眠将重新绑好的背包背在肩上，拉着乌林的手往外走。
“这种能够扰乱方向感的魔法是然形成的吗？”
乌林没有抗拒，老老实实跟着。
“当然不是，这是空间魔法增多后的衍生品。就像洛瑞斯坦的无名湖一样，想要生成凡登堡，就需要先用空间魔法集中开启一批空间裂缝，并且让它们保持稳定，方便从里面汲取源源不断的魔力。”
“他们需要多少魔力，要浓成白雾的那种吗？”
“不止，还要达到结晶化，就是你在洛瑞斯坦看到的那些巨大晶石簇。”
“光魔法吗，可它们摸上去和真正的石头一样。”
“不是光魔法，我想想，你见过竹子吗，竹子的根是连在一起的，凡登堡是竹子，晶石簇就是竹笋。”
“那些晶石簇也能长成凡登堡吗？”
“不能，只有一个竹笋能长成竹子，剩下的永远是笋。”
“乌林，为什么你能知道的这么详细。”
“工作需要呗，其实你若成为二级魔法师，就可以通过向魔法师学会贡献研究报告换取需要的资料，我是直接去看的。”
没走正常流程的那种。
唐眠在松柏林里选择隐藏的位置并不远，也就一百来米的距离。
走出树林，她停下脚步，松开拉着乌林的手。
乌林向前走了几步，转过身往回看，唐眠还在身后。
她的方向感恢复了。
空间魔法造成的方向感混乱还不够强，也没有影响到松柏林以外的地方。
乌林冲着唐眠摆摆手，朝着灌木丛深处走去。
她能确保自己全身而退，再加个人就有些困难了。
唐眠也在犹豫。
失去已知的事物做定位，外挂便无法再提供导航服务，仅剩提示危险的功能。
她的指针重新回到红绿双各占一半的状态，红色指向乌林进入的灌木丛，绿色指向密集到没朋友的松柏林。
答案清晰明了。
想要摆脱危险，那就应该走和乌林相反的方向，穿过这片和洛瑞斯坦的旧城有着相同属性的树林。
然而矛盾点就在这里。
乌林是在确定自己不再迷路后才离开的，也就是，干扰方向感的源头在松柏林里面。
如果唐眠不想跟着乌林去追沙蝎，可以换个方向走进灌木丛，以乌林作为定位，离着他越远越好。
唐眠走进灌木丛，看到全身鲜红的指针不停的转圈圈，彻底失去作用。
身处危险之中，往哪里走都一样。
她又退回到了松柏林附近。
倘若唐眠选择横穿树林，多半会见到正在施工中的凡登堡，或许还有正在施工现场监督的贝拉沵公主。
她的目的是脱身远离，不是自投罗网。
相信自己的外挂还是相信亲眼目睹过的答案，唐眠需要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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