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轮的齿轮“咔嗒咔嗒”转着，把夕阳的金辉切成一片一片。熊聪聪攥着站在旋转木马前，爪子上还沾着刚吃完的草莓冰淇淋，黏糊糊的像团粉色的云彩。今是他的五岁生日，熊妈妈特意带他来森林游乐园，旋转木马上那匹镶着银铃铛的白马，他盼了整整一个夏。
“该我骑了！”一个粗哑的声音突然炸响。聪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蛮力撞得趔趄了两步，手里的“啪嗒”掉在地上，粉色的糖丝沾了满鞋。撞他的是只比他高半个头的灰熊，耷拉着眼皮，爪子上还捏着根啃剩的玉米棒。
“这是我先排队的。”聪聪揉着被撞疼的胳膊，声音有点发颤。他看见灰熊径直爬上那匹白马，银铃铛被撞得“叮铃哐啷”响，马背上还留着他刚才擦干净的坐垫。
“排队？”灰熊嗤笑一声，用蹄子踢了踢木马的栏杆，“这游乐园是我家开的不成？想骑就骑。”他身后跟着两只棕熊，立刻哄笑起来，其中一个还故意踩了踩地上的，把粉色的糖渣碾进泥土里。
聪聪的眼圈一下子红了。那是妈妈排队半时买的，草莓味的，是他最爱的口味。他吸了吸鼻子刚想争辩，灰熊突然从木马上跳下来，厚实的熊掌“啪”地拍在他背上。
“不点儿还敢瞪我？”灰熊的爪子像块石头，聪聪被打得一个踉跄，膝盖磕在旋转木马的铁架上，疼得他“嗷”地叫出声。周围的动物们都停下了玩闹，松鼠抱着松果躲在滑梯后面，兔子们缩在妈妈怀里，谁也不敢出声。
“你凭什么打人？”聪聪捂着膝盖站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没让它掉下来。熊妈妈去买气球了，他不想让妈妈回来看到自己哭鼻子。
灰熊被问得一愣，随即更生气了，伸手就去揪聪聪的耳朵：“打你怎么了？谁让你挡路。”聪聪的圆耳朵被扯得生疼，他想挣脱，可灰熊的力气太大，他像只被按住的蜜蜂，只能徒劳地挥舞着爪子。
“住手！”一声清亮的呵斥传来。兔妈妈举着胡萝卜气球跑过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熊妈妈。“怎么能欺负孩子！”兔妈妈把聪聪拉到身后，她的长耳朵气得直发抖。
灰熊看到大人们来了，脖子顿时缩了回去。“我……我就是想骑那匹马。”他嘟囔着，脚尖在地上画着圈。两只棕熊也悄悄往后退，恨不得钻进旁边的沙池里。
熊妈妈一把将聪聪搂进怀里，摸到他膝盖上的红印时，眼圈瞬间红了：“聪聪，疼不疼？告诉妈妈，哪里还疼？”聪聪闻到妈妈身上的蜂蜜香味，刚才憋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哇”地哭出来，把脸埋在妈妈毛茸茸的肚皮上：“我的……还有白马……”
游乐园的管理员梅花鹿阿姨很快赶来了。她听兔妈妈讲完事情经过，又看了看聪聪的伤口，严肃地对灰熊：“乐乐，你不仅插队，还动手打人，必须道歉。”
灰熊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得像蚊子叫：“对不起。”
“没听见。”熊妈妈轻轻拍着聪聪的背，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道歉要看着对方的眼睛，真诚一点。”
灰熊慢慢抬起头，看着聪聪挂着泪珠的脸蛋，深吸一口气：“聪聪，对不起，我不该打你，也不该抢你的位置。”他从口袋里掏出块巧克力，塞到聪聪手里，“这个给你，赔礼。”
聪聪捏着巧克力，看看妈妈，又看看灰熊涨红的脸，突然声：“没关系。”其实他现在更想骑那匹白马，但看着灰熊愧疚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慢慢消了。
后来，梅花鹿阿姨让灰熊帮聪聪重新买了，还特意让他们一起骑了旋转木马——白马载着两个家伙，在音乐声里一圈圈转着，灰熊悄悄把银铃铛往聪聪那边推了推，聪聪则把巧克力掰了一半递给他。夕阳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长长的，像一对刚刚和好的朋友。
回家的路上，聪聪趴在妈妈背上，舔着爪子上的渣。“妈妈，下次他再欺负我，我是不是可以打回去？”
熊妈妈把他往上托了托，轻声：“真正的勇敢不是打架，是像你刚才那样，敢出‘对不起’和‘没关系’。而且，遇到解决不聊事，一定要先找大人帮忙呀。”
聪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抬头看见上的月亮像块被咬了一口的，甜滋滋的。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巧克力，突然觉得，今虽然被打了，但好像也没那么糟糕。至少，他知道了怎么保护自己，还意外收获了一个不太坏的新朋友。游乐园的灯光在身后渐渐远去，而他心里的某个角落，正悄悄长出一颗叫做“成长”的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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