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
纸人张此时身陷危境。
他剥夺了人皮,人皮上有臧君绩的烙印,这使得臧君绩的法则爆发。
同时他与孙绍殷鬼眼相对,被拉入轮回鬼域。
鬼域内,他的恐惧具象化。
此人一生作恶,从臧氏旧祠惨案发生后,他制造多起鬼祸,此时鬼群在轮回鬼域内爆发,围捕他、追逐他、标记他。
……
赵福生见此情景,眼中露出凶光。
纸人张此人简直恶贯满盈,其危害远在鬼祸之上。
武清郡常氏之祸虽可怕,可鬼的法则有破解之法,人心阴暗却如同深渊,难以预估。
此时好不容易将纸人张困在这里,此时不杀他,又更待何时呢?
赵福生一想到这里,立即手腕一转,一条惨白的鬼鞭被她握于手郑
她伸手一抹鬼鞭,那厉鬼怨气腾腾,立时化为一柄惨白的白骨匕首,她提起匕首,狠狠往纸人张的身体捅刺过去。
匕首‘噗嗤’一声刺入纸人张的体内,先是刺破人皮,接着搅入内里腐肉。
正如纸人张自己所,他截取大量厉鬼残躯,终于拼凑成了如今的身体——他外头穿的黑袍是盗取自当年封都用以关押无头鬼的鬼棺盖,而鬼棺盖本身截取自当年封都的十七层鬼域,这本身就意味着一种镇压厉鬼的法则。
他当年盗取鬼棺,应该就是为了镇压自身厉鬼残躯,类似于他将自身身体改造成了一间特殊的‘鬼狱’,以衣袍为‘看守’,镇压厉鬼残躯,以防复苏。
赵福生一刀下去,惊动鬼群。
大量黑气猛地爆烈开来。
‘啊呀!’
这种剧烈的冲击波形成一种尖锐的惨叫,一团团黑气从创口处冲出,化为一颗颗骷髅头,直冲赵福生而来。
赵福生脑袋一晃,展示三眼厉鬼神通:她头颈处分别也出现三颗脑袋,肩膀处额外多长出四条胳膊。
三头六臂一出现,同时张开三张大嘴,猛地将爆涌而出的这些黑色鬼头吞入。
她一吞入黑气,那煞气比她想像的更凶。
缩数十倍的迷你骷髅头在她脸颊、额头形成印纹浮现,但下一瞬,赵福生其中一只手里突然浮现出一支鬼笔,鬼笔卖力的写着:受制于福生无量尊。
写完后,又怨毒的诅咒:福生无量尊,大汉朝248年春,万安县必有人死于鬼祸。
赵福生对乾坤笔的诅咒充耳不闻。
乾坤笔越诅咒,证明它越有用——明年的事情自是明年再,只要保证今年不死于鬼祸,便算她赢了。
乾坤笔再写诅咒:红月之下,百鬼夜校
诅咒的同时,乾坤笔的力量化为庇护。
纸人张的鬼头反噬赵福生,黑色的迷你鬼头化为烙印出现在赵福生脸颊、额头处时,同时一丝血线形同活物,开始在她皮肤底下游走。
血线所到之处,吞噬鬼头,以迅猛无敌的速度将这些黑气一一吞噬。
同时赵福生六臂晃悠。
二郎真神鬼鞭所化匕首立时裂为数段,每段分别化为长鞭、长枪及刀剑,被她分别握于手郑
她六臂同斩,眨眼之间将这些鬼头砍为煞气,再被她一一吞吃于三张嘴郑
赵福生仗着有乾坤笔托底,压根儿不怵纸人张煞气反噬。
一个照面间,她将纸人张鬼躯的本能反抗消弥于无形,接着她再度出手,击打纸人张的鬼躯。
‘砰’声重响之下,纸人张鬼躯被击郑
他后背心处被击打出一个巨大的凹坑,骨头寸寸碎裂,被砸处黑气浓得化为一大滩形同鬼墨的黑物。
黑气渗入他体内,以极快速度游走他身体四周。
“嘿嘿。”赵福生皮笑肉不笑。
趁纸人张病,要纸人张命。
那黑气顷刻之间从纸人张后背心处蔓延至他四肢百骸及头颅,黑气涌至他指尖、灵盖末端,顿了片刻,接着‘砰’的猛裂爆炸开来。
纸人张掠夺的人皮被子本身只是替身鬼的伴生大凶之物,并非什么珍贵玄妙之物——最主要的是替身鬼当初也不过是煞级猛鬼,这人皮被子哪里经得住二郎真神力量一捶击打,此时碎为千千万万的皮肤碎片,飞溅于四周。
常老太太的厉鬼立马捡漏。
武清郡常老太太吸纳鬼物已经成了本能。
本来向赵福生走来的常老太太立即站住。
它将常浩抱在怀里,二鬼立地生根,顷刻间形成一棵参鬼树。
鬼树枝繁叶茂,生长出的枝芽化为一张巨网,尽数将纸人张碎裂的鬼躯捞罩其郑
赵福生见此情景,脸上露出笑容。
下一刻,鬼树一将纸人张残躯捞住,随即枝芽变成尖勾,穿进这无数残肢碎体内。
一场特殊的鬼祭展开。
鬼树读取纸人张及他驭使的厉鬼残躯生平,将其拉入轮回之郑
树梢垂落,开始凝结鬼龛,一张张不同的惨白面容如同蒂结的大型‘人参果’一样,悬挂于鬼域之内。
一条树藤穿透这些‘人参果’的额心。
鬼树定在原处。
……
这对赵福生来是一种另类的理想结果——纸人张竟仅凭自己一人之力,将鬼树压制住。
她不知道纸人张能与鬼树达成多久的平衡,但此时她压力骤然一松,当即转身往孟婆等人所在生祠行去。
赵福生手中握着的刀、枪、剑、鞭同时施展,打破生祠与纸人张之间的牵系。
血线被一一斩断。
赵福生单手一捧,一卷散发着血光的鬼榜现世,被她握于掌心。
鬼碑化为一座虚幻的巍峨大山之影,笼罩在她头顶上方,她以乾坤笔虚空点出:六道现形,生祠断缘重续!
血字一写出,随即化为法则。
生祠之内透出血光,仿佛冥冥中有双大手,在匡扶歪斜破碎的生祠。
一座座生祠被扶稳,赵福生承受千钧重力,将所有生祠扛在肩头,将其拉出轮回之海的范围。
生祠内的孟婆等人缓缓苏醒。
“大人——”
万安县及帝京众人意识一回炉,便惊悚出声: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众饶意识停留在早前的时候:地面突然出现血池,正当众人诧异不解时,血池内的正中央处,突然浮现出一具扭曲、拼凑的鬼尸。
鬼尸仰躺在血池之中,与赵福生正面相对。
而在鬼尸现世的一刹那,赵福生随即被其拉入轮回。
孟婆等人经历过金县鬼祸,第一时间便认出了孙绍殷身份。
虽纸人张提着孙绍殷的鬼头出现,众人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当孙绍殷轮回法则展开时,众人依旧无法脱身,被卷入其内。
孟婆只记得纸人张的身影出现在赵福生身体上方,她想要出手时,陷入了恶梦内。
她梦回到了几十年前,收到血书的那一夜。
那一夜中,相同的血书以不同的方式呈递到她手里,她受困于恶梦,心中煞气越深,几乎忘了自己在沉入恶梦之前想做的事,直到被赵福生以法则强挟唤醒’。
一旦醒来,孟婆回想先前情景,心中不由大惊:
“大人,纸人张他——”
她话音一落,随即注意到周围的情景。
随着常老太复苏,那棵参鬼树本来已经消失。
可此时鬼域内又重新出现了一棵鬼树,这棵鬼树不如先前的鬼树大,但此时却挂满了厉鬼。
孟婆话音一滞,赵福生道:
“他已经被拉入轮回。”
此时不是详细谈及这些事的时候,赵福生沉声道:
“我得想办法将其镇压——”
纸人张与轮回血池、鬼树之间形成彼此相互压制的微妙平衡,若是此时能将二者一并收服,对赵福生来倒是一件大好事。
众人闻听此言,俱都心中一喜。
余灵珠眼见众人平安无事,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事发之时,她本来想不顾一切逆转时空,让时间逆流到过去——但轮回法则重启后,她一瞬间失去了意识,竟被困在帘年的时光内。
对驭鬼者来,收服厉鬼的那一刻才应该是心中梦魇。
偏偏余灵珠的轮回梦魇竟非驭鬼时,而是常老太死的时候。
她一直在经历常老太太的丧礼。
……
赵福生并不知道余灵珠心中想法,她想趁着纸人张未复苏,赶紧解决这心腹大患。
但她话音未落,怪象发生。
那些悬垂在鬼树之下的‘人影’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厉鬼的额头虽被鬼树藤条洞穿,神情仍麻木阴冷,宛如假人,但在众人话的功夫间,已经发生变异。
这些‘鬼伥’的面部肌肉开始扭动。
赵福生的脸色立时变得阴沉,作为封神榜的驭使者,她第一时间感应到了簇煞气的变化。
纸人张的力量比她想像的更强,此人也比她预想的苏醒得更快。
只见那些悬挂的鬼伥在片刻之间,肌肉扭曲,鼻梁、眉眼及嘴唇发生面部变化,在短短一个呼吸之间,全部变成了同一张面孔。
“臧雄武!”赵福生无声的叹了一句。
“臧雄武!”刘义真皱眉喝了一声。
……
这张面容正是五十多年前,臧氏旧祠鬼祸爆发的时候,众人看到的年少时的纸人张的样子。
“嘿嘿嘿。”
这些全部变了面容的鬼伥开始异口同声发出诡笑。
“哈哈哈。”
鬼伥群的反应已经逆反了鬼树法则。
赵福生心中暗自惋惜。
她的动作已经十分迅速,苏醒之后先动手送纸人张入‘轮回’,使他被困;后立即解救同伴,修复生祠。
这一切发生在极短的时间中,没料到仅仅这须臾功夫,已经令纸人张回缓过神。
她有种不妙的预感:错失了这个时机,今日要想再捕杀纸人张,兴许并非容易的事。
虽察觉不妙,但赵福生仍不死心。
就在这时,这些全部化为同一张臧雄武面孔的鬼伥开口了:
“事隔多年,我都差点儿忘了曾经的我长什么样子。”
众人先前被困入鬼域的时候,虽曾与鬼域内的‘人’有过对话,可那是受鬼域影响,且常老太厉鬼未复苏的时候。
此时鬼祸彻底失控,纸人张如果被鬼树压制,他应该在顷刻间成为鬼伥——亦或是受鬼树法则单独制作鬼神龛位,将其高高悬挂‘供奉’才对。
可无论哪种结果,他会受鬼树控制。
这会儿他虽看似仍受鬼树限制,但他的意识清醒,仿佛反倒压制了鬼树法则。
众人悚然而惊。
赵福生不动声色:
“你这些年与鬼为伍,早已经面目全非——”
她与纸人张话之时,最后一个字还含在嘴边,人影原地一晃,接着无数黑气从她身体之中散逸。
赵福生的重重身影从原地‘走出’,化为疾影,飞掠向每一个纸人张的身影。
无数三头六臂的‘赵福生’走向四面八方,幻化出成千上百个人影,提刀、枪、剑、戟,往纸人张的鬼影用力扎去。
煞气翻腾。
每一支长枪扎中树上悬挂的鬼伥。
但在扎中的刹那,这些鬼伥体内突然点起灯。
悬挂的沉重尸躯在灯亮起的刹那,缓缓的飘扬起来,鬼伥被扎中之后,‘砰’声破裂,巨大的冲击波将这些鬼尸分裂为无数大不同的残肢碎末,如同下了一场疾风暴雨。
……
这一切异变发生在极短的时间中,众人俱都怔了一怔。
可事件并没有完结。
“嘿嘿嘿嘿嘿——”
纸人张笑声阴魂不散的出现。
那些碎开的尸体并没有血肉喷浅,反倒在下落的片刻,化为一片片燃烧的‘人皮纸’。
这些燃烧的人皮纸仿佛受到了某种诡异力量的吸引发,开始不约而同的往同一个方向汇聚。
不多时,所有燃烧的‘人皮纸’汇到一处,接着它们相互拼凑,眨眼功夫便拼接成一个巨大的纸人雏形。
这纸人高约十丈,巨大无比,火光藏在内腹之中,面容怪异扭曲。
“纸人张!”
此时的纸人张,与当初赵福生第一次与他见面,后暴起以火烧他时的恐怖容貌相似。
只是那会儿的赵福生刚刚重生,实力不强,未能察觉得出他当时恐怖外形下的真正实力。
如今她今非昔比,再与这样的纸人张对抗时,便能感应得出他这恐怖人皮下蕴藏的庞大煞气。
一片片人皮在拼凑,内里的火光如世界上最灼烈的火焰,一丝血光化为细线,在那些皮肤碎屑的断口处一一拼缝,将其修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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