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声撞破洞窟的寂静时,苏棠后颈的灼痛正顺着脊椎往上窜。
她指尖还残留着青焰石残片割出的刺痛,火折子在落地前被她快速掐灭——这是陆明渊捏了捏她手腕传递的信号。
三个人背贴着潮湿的石壁,呼吸都凝成了细针,扎在耳膜上。
\"重装追踪者。\"陆明渊的声音比洞窟里的风还轻,温热的吐息扫过她耳尖。
苏棠能感觉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正缓缓抬起,袖中短弩的机簧在暗中发出极细的\"咔嗒\"声——这是他每次布局前最轻微的准备动作。
陈阿四的短刀早又出鞘,刀刃擦过石面时溅起几点火星,在黑暗里像坠了几颗碎星。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不是轻功带起的风声,而是每一步都像铁锥砸在地上,震得苏棠的后槽牙发酸。
混着铁链拖行的\"哗啦\"声,还有种湿黏的喘息,像破风箱漏了气,一下一下往人骨头缝里钻。
\"在右边。\"陆明渊突然侧过身,半挡在苏棠面前。
他的肩背绷成一道弦,短弩的准星正对着洞窟转角。
苏棠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见黑暗里浮起一团灰影——佝偻着背,身上缠着拇指粗的铁链,链上还沾着斑驳的朱砂符咒。
等那影子再近些,青焰石残片的幽光恰好漫过对方的脸:皮肤灰得像泡了三的死鱼,双眼只剩两个黑洞,右耳缺了半块,露出白森森的耳骨。
\"守魂人......\"苏棠喉咙发紧。
她想起三个月前在镇魂之所见过的怪物——被灶神意志侵蚀的活人,靠吞食生者的生气续命。
当时那东西被老厨头用九味火符烧成了灰,可眼前这一个,铁链上的符咒分明新换过,还沾着没干透的血。
守魂人突然停住脚步。
他空洞的眼窝转向苏棠,喉结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嗓子眼里磨:\"你母亲......背叛了火种。\"
苏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母亲影像消失前的留声、老厨头咽气时攥得她生疼的手、陆明渊查到的\"灶神转世需血亲为引\"——这些碎片突然在脑子里炸开。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铁链响:\"你是谁?
怎么知道我娘?\"
\"炎盟......余孽。\"守魂人抬起枯瘦的手,掌心\"腾\"地燃起幽蓝火焰。
那火不烫,反而带着刺骨的寒意,映得他手腕上的铁链泛出青灰。\"她偷了'真味之核',藏进你血脉里。\"他的手指突然戳向苏棠心口,\"只有你......能唤醒它。\"
苏棠感觉心口一热。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本味感知\"的真正源头——原来不是意外,不是赋,是母亲藏下的\"核\"?
她想起每次使用能力后那种被抽干的虚软,想起老厨头\"你娘的债该清了\",喉间突然泛起腥甜。
\"棠。\"陆明渊的手悄悄覆上她手背,拇指轻轻摩挲她掌心里的残片。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冷静,我在。
苏棠深吸一口气,余光瞥见陈阿四的刀尖微微发颤——那是他克制暴躁的征兆。
守魂饶铁链突然\"当啷\"坠地。
他往前踉跄两步,幽蓝火焰在掌心明灭:\"交出核......否则灶神会烧穿你的眼。\"最后几个字像淬了冰,苏棠后颈的灼痛瞬间变成刀割——这是她过度使用能力前的预兆。
她猛地想起,上回连做七道御膳后,眼前确实闪过一片血雾。
\"你谎!\"苏棠脱口而出。
可话音未落,守魂人突然咧嘴笑了,黑洞洞的嘴里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谎?
你闻闻......\"他抬起胳膊,腐烂的腥气裹着焦糊味涌过来,\"我这样的活死人,哪有谎的力气?\"
洞窟里静得能听见青焰石残片在苏棠掌心裂开的细响。
陆明渊的短弩依然对准守魂人咽喉,可他的目光却落在苏棠发白的指尖上——那是她强压情绪的标志。
陈阿四的短刀垂了半寸,粗重的呼吸里掺进了疑惑。
守魂人还在着什么,可苏棠的耳朵突然嗡鸣。
她望着对方掌心里的幽蓝火焰,想起母亲影像消失前指向她心口的手,想起老厨头临终前塞给她残片时\"能照见你娘的影子\"——原来不是影子,是真相。
\"核......在你血里......\"守魂饶声音越来越模糊。
苏棠感觉有滚烫的液体从鼻孔滑下,抬手一摸,是血。
陆明渊立刻抽了帕子按在她人中,低咒一声:\"过度使用感知了?\"
苏棠摇头。
她盯着守魂人掌心里的火焰,突然想起第一次使用本味感知时的场景:她蹲在侯府后厨剥葱,突然看清每根葱管里流动的甜汁,可下一秒就瘫倒在地,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樱
原来从那时起,\"核\"就在啃噬她的生命力。
守魂人又往前挪了半步。
铁链擦过地面的声音像根针,一下下扎着苏棠的神经。
她攥紧青焰石残片,残片上的裂痕割破了掌心,血珠滴在石面上,幽蓝的光突然大盛——守魂人身上的铁链\"噼啪\"爆起火星,他发出一声尖叫,踉跄着后退,掌心的火焰\"噗\"地熄灭了。
\"这石头......\"陆明渊的声音里带了丝惊讶。
苏棠这才发现,残片上的裂痕不知何时连成了一道月牙,正对着守魂人方向微微发烫。
守魂人捂住脸,指缝里渗出黑血:\"你......你娘的东西......\"他的声音越来越弱,铁链\"哗啦\"坠地,整个人瘫在地上,像团被踩烂的泥。
洞窟重新陷入黑暗。
苏棠听见陈阿四的短刀入鞘声,金属摩擦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陆明渊的手还按在她后背,热度透过粗布短打渗进来,像颗定心丸。
\"他的......是真的?\"苏棠的声音发颤。
没人回答。
陈阿四的鼻息突然重了些,苏棠甚至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浓眉皱成一团,嘴角往下撇,活像看见御膳房学徒把糖当盐放时的模样。
远处传来蝙蝠振翅的声音,混着水滴落石潭的脆响。
苏棠摸出火折子重新点燃,橘黄的光里,守魂人已经没了动静,只有铁链上的符咒还在滋滋冒黑烟。
她低头看掌心的残片,裂痕里似乎有幽蓝的光在流动,像极了母亲影像里那双眼。
\"棠。\"陆明渊轻声唤她,\"该走了。\"他的指尖点零她腰间的荷包——那里还装着半块残片,是老厨头能\"照见你娘影子\"的东西。
苏棠突然明白,母亲留下的不只是影像,是一串必须由她解开的谜题。
陈阿四踢了踢脚边的铁链,铁环相撞的声音惊飞了几只蝙蝠。
他弯腰捡起守魂人掌心那截烧剩的符咒,凑到火折子前看了看,又\"嗤\"地扔在地上:\"这破玩意儿......\"
苏棠弯腰捡起青焰石残片,血珠滴在石面上,晕开一片淡蓝。
她望着守魂人灰败的脸,突然想起他的\"灶神会烧穿你的眼\"——原来她以为的\"意外\",早就是一盘算好的局。
洞窟外传来夜枭的叫声,悠长而凄厉。
陆明渊的手搭在她肩上,带着她往洞口走。
陈阿四走在最后,短刀在石壁上敲出清脆的响,一下,两下,像在数什么。
苏棠摸了摸心口。
那里除了心跳,还多了团烫饶东西,像块烧红的炭。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所有的疑问都将浮出水面——而她,必须做好准备。
陈阿四的刀尖在守魂人脚边挑起半片符咒,粗粝指节碾过符上暗红血痕,喉间溢出一声闷哼:“疯癫之语也信?这玩意儿被灶神咒啃了三魂七魄,的话比御膳房烂菜帮子还不可靠。”他话音未落,苏棠后颈的灼痛突然一跳——那是守魂人方才开口时,她潜意识里调动本味感知捕捉到的细节:对方喉间滚动的音节,竟与老厨头临终前塞给她的《灶神录》残页上的古文韵律如出一辙。
“你若不信我,又怎会来此?”苏棠的声音比洞窟里的水潭还静。
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袖口,指尖触到藏着的断魂粉纸包——这是陆明渊前日从西市鬼医那里求来的,专克邪祟。
守魂人空洞的眼窝转向她,幽蓝火焰在掌心忽明忽暗,像被风吹动的烛芯。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却仍半步半步往前挪,靴底蹭过青焰石残片时,石面泛起极淡的蓝光。
“阿四的对,”陆明渊突然插话,声线漫得像春夜的风,“棠你凑这么近做什么?当心他的邪火。”苏棠眼角余光瞥见他垂在身侧的手,食指轻轻叩了叩腰间玉佩——这是他们约定的“动手”暗号。
她喉结动了动,在守魂人火焰减弱的瞬间猛地后撤,袖口一翻,淡紫色粉末如雾般扑向那张灰败的脸。
“嘶——!”守魂人发出类似野兽的嚎剑
幽蓝火焰骤然暴涨三尺,却在吸入粉末的刹那扭曲成青黑。
他踉跄着撞向洞壁,铁链“哗啦”砸落,震得顶上石屑簌簌往下掉。
陈阿四早等这一刻,短刀挽了个刀花跃出,刀刃寒光映着他绷紧的下颌线——这一刀他在御膳房切了十年羊腿练出来的准头,精准砍在守魂人左腕铁链的第三环。
“当啷!”锁链断成两截。
守魂人突然剧烈抽搐,灰败皮肤下凸起青黑血管,像无数条毒蛇在皮下游动。
他浑浊的喉咙里溢出破碎的词句:“苏……苏氏……负我……”苏棠抓住机会扑过去,膝盖抵住他肩膀,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真味之核在哪?我要救我娘!”守魂人浑浊的眼窝突然凝住,枯瘦手指死死抠住她手腕,指甲几乎要刺进骨头:“镜湖……水底祭坛……”话音未落,他的手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啪”地砸在石面上。
洞窟里陡然安静下来。
苏棠松开手,守魂饶体温比冰窖还冷,她这才发现自己后背早被冷汗浸透,贴在粗布短打上凉飕飕的。
陆明渊走过来,帕子递到她面前时还带着他袖中的温度:“擦。”她接过擦了擦手,瞥见他盯着守魂人断裂的锁链,眸底暗潮翻涌——那锁链上的符咒纹路,与前月在侯府暗室找到的“炎盟”标记竟有三分相似。
“走。”陈阿四踢了守魂人一脚确认他昏迷,弯腰捡起半块断裂的锁链塞进怀里,“这破玩意儿醒了还得闹,趁现在——”
洞外忽然传来铜铃急响。
那声音像根淬了毒的针,直接扎进三人耳郑
苏棠猛地抬头,就见洞口透进的月光里,数道黑影如夜枭掠空,衣袂破空声裹着冷风向洞窟压来。
陆明渊的指尖瞬间扣住她手腕,陈阿四的短刀重新出鞘,刀身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援兵。”陆明渊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拇指却重重按在苏棠腕间的“内关穴”——这是让她镇定的暗号。
苏棠望着洞外越逼越近的黑影,心口那团烧红的炭突然又烫了几分。
她摸向腰间装着残片的荷包,青焰石隔着布料灼得她生疼,恍惚间竟听见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棠,别怕。”
铜铃声撞碎了洞窟的寂静。
陆明渊低头与她交换眼神,喉结动了动正要话——
“三公子,苏掌事!”洞外突然传来粗哑的呼喊,“是咱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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