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今渭河也,是黄河的最大支流。源于今甘肃渭源县,横跨甘东和陕中,故汉时候,主要流经水、陈仓、扶风、长安、渭南等地,至潼关县汇入黄河。
周略此次西进陇西,打算先沿着这条河溯流而上进入汉阳郡,行过氐道、上邽两县域后,再径直奔冀县拜访凉州刺史后,继续溯流而上,顺着河界转下进入陇西郡,行首阳北上郡治狄道拜访上司陇西郡守后,往大夏县就职。
陈仓在渭水北岸。出了城外,一行人沿河西进。
清河如练,碧波荡漾,堤岸年失修,时见坍塌。两边的河堤与河床间各有一两丈的距离,其间灌木丛,野花杂草,蜂蝶成群。暖风一吹,花香、水意纷沓而来。
驱马缓行在岸边的树荫下,周略叹道:“这河堤已有十来年没修了吧?吾记前修河堤是建宁中事儿,时皇帝初即位,今距五六年矣。诸年来,三辅雨水皆,这渭水也不是很宽,才总算没有出现过水害啊!”
诸人从没远游过,这自跟了周略,又是第一次去雒阳,又是第一次准备西进陇西,大家很兴奋。不过,周仓对渭水和河堤没什么兴趣,他的心思已经飞到了他们将要抵达的第一个目的地——氐道。他问道:“大兄,氐道离陈仓多远啊?”
“也不是很远,百里地吧。”
“对了!大兄,这‘氐道’乃是县域为何不唤‘氐县’?”
他问这个问题时,满脸的好奇。周略笑了笑,不再河堤之事,道:“汝多读书之,何有此问。汝问叔翔耶。”
一旁的袁奋笑了笑:“吾汉家制度承袭秦制郡县,然除吾中国之民,复有四夷,四夷内附大汉者,赐地治尔。因风俗与中原不同,故令称‘道’。”
袁奋得制度,倒是有点像后世的“自治县”。汉代对以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为基础,建立相应的自治机关:除了西域都护府外,有护羌校尉、护乌桓校尉、护匈奴中郎将、度辽将军、属国都尉、道。前四者是军事性质的单位,属国都尉——属国的最高长官即名属国都尉,和一般都尉仅典武职不同,还兼理民事。属国都尉,主蛮夷降者。唯边郡往往置都尉及属国都尉,稍有分县,治民比郡。道,也是少数民族聚居地。
“噢?俺知晓了”周仓点零头。
周略叹息道:“陈仓啊!陈仓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黄铉道:“昔日淮阴侯信随高祖出巴蜀,此始战也。随后定三秦,擒魏、取代、破赵、胁燕、击齐,灭楚,名闻海内,威震下。”
“韩白毕力以折冲,萧曹竭能以经国。”袁奋亦是叹古道。
周略笑道:“汉以六合为家,是赖淮阴之策。古之为将者,经文纬武,谋勇双全;能得人,能知人,能爱人,能制人;省时之机,察地理之要,顺人和之情,详安危之势。凡古今之得失治乱,阵法之变化周密,兵家之虚实奇正,器械之精粗巧拙,无不洞识。如周时之孙武、吴起、田穰苴、李牧;秦之白起、王翦、蒙恬;汉之韩信、卫青、霍去病、周亚夫、李广、马援等诸名将,无不通书史,晓兵法,知地利,精器械,皆大将也。”
黄铉喜谈兵事,顺着周略他们适才的“咏古淮阴侯”,不觉展开了想象的翅膀,神往道:“陷阵破三秦,取关中,遂尽定下。唉,也不知是怎样的风采。”
周略扬起马鞭,笑指渭水,道:“得关中者得下,秦据崤函之固,拥三辅、汉症巴蜀之地,君臣内立法度,务耕织,修守战之具,外连衡而斗诸侯........只这一条渭水,自古就是用兵之地啊!”
黄铉转目河上。
此时,他们离城已远,河对岸良田沃野,里聚处处。沿岸有很多妇人临河漂衣,成群结队的孩子玩耍戏水。两个乡野少年一个猛子扎到水下,半晌不见动静,直引得观者惊呼出声了,方才从河中间露出头来。
诸人谈论古事,周仓虽不懂,但听大兄周略侃侃而谈,见黄、袁面现钦服之色,也是与有荣焉。
周略这次行县,明面上是就职陇西,实际上还有个更重要的目的,即欲借此机会,遍览沿途诸郡县之山川地理,城池防御,以及人口多寡、民之贫富,并及各地百姓信奉太平道的情况,以做到心中有数,免得等黄巾起事后,眼前一抹黑,想跑都不知道往哪儿跑。同时,也可以借此机会将从史书上读来的那些战事拿出来,与实地相结合,再与兵法相结合,从中吸取其经验,分析其得失。
这也是为什么周略乐于和诸人谈论这些东西。
周略沿途指点谈,溯河西进三日后已出三辅之地,进入陇西郡氐道,因不熟氐人风俗,休息一夜,快马加鞭直奔上邽。
四日午时,周略等戎达一个桨望蜀聚”的村落。
聚者,村也。“聚”和“里”差不多,又有不同,“邑落为聚”,是自发形成的自然村。
簇又是一个古战场,光武帝曾应战陇蜀之军於此处。
周略策马行上高处,眺望远近,见远近原野开阔,渭水从聚北流过。他把周仓诸人召至身边,问道:“君等可知世祖皇帝平陇之战么?”
黄铉知道:“知也。公孙述为了救援隗嚣,增兵上邽,牵制了汉军兵力。”
“当时,陇蜀联军甲士二十二万,大将岑彭随世祖皇帝亲征陇西,隗嚣围在西城。公孙述救隗嚣,增兵上邽以牵制汉军。世祖皇帝见西城、上邽两城一时攻之不下,乃留诏书于岑彭,自归三辅。”
岑彭既得诏书,书云:‘今当得陇二城,便可见兵,南击蜀虏。人苦不知足。既平陇,重望蜀。每一发兵,头鬓为白。’
彭观西城之地,决为水;令军士人负布囊土,壅山谷间水,引之西城。而城内地水涌,城内外皆平,反不颓。相持未决,欲救隗嚣将于述。彭见兵众,兵食尽,乃退,还围上邽。汉军还,隗嚣以马牦追之。彭既自断后,以为东归,避免了损失。”
周略一边回忆史书的载,一边观聚落周边的地势形貌,叹道:“当敌人势众的时候,应该‘避之於易,邀之於厄’。这聚落无险可守,唯有一河,也难怪当时诸将在见到敌军兵盛后,会恐惧后撤。”
周仓问道:“兄之意:世祖皇帝错耶?不该选在此处迎敌?”
“非也。世祖皇帝无错。”周略俯察地貌,假设自己是刘秀,又假设敌军从河对面来,用兵法来验证当时汉军的迎敌行为,道,“凡战,攻守一也。攻击敌人,正是为了防守。簇离县城只有数十里,若不在此处迎敌,则上邽必陷重围。世祖皇帝迎敌於此,正是为了能更地守上邽。”
“那既然世祖皇帝没有错,又为何出现诸将惶怖不敢战、退回三辅的情况呢?”
“世祖皇帝虽没有错,奈何敌军太盛,诸将无勇。将乃一军之胆,将已无胆,如何能战?”
周仓似懂非懂地点零头。
“嗟乎!当其时也,汉之主力正围攻西城。上邽若失,则蜀军北上再无阻碍,以数十万众挟拔上邽之威,进击三辅,汉军主力远离关中,如何抵挡?汉必亡也。此诚危急存亡之秋,怎能不‘勇’?司马法云:‘凡战,智也。斗,勇也。阵,巧也’。因有智,故有勇。知道了不战则死,才会奋不顾死。诸将无智,不出此战关系存亡,所以不知世祖皇帝为何临敌怯,又为何临大敌勇!”
他吩咐袁奋:“叔翔,把笔墨拿出,将此聚周遭的地势形貌都画下来。”
袁奋应诺,取出纸笔,把远近形势绘於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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