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格莱德的街道在暴风雪与战火的蹂躏下,早已失去了文明的轮廓,化作一片由扭曲钢筋、破碎混凝土和冻结污血构成的冰冷迷宫。
寒风裹挟着雪粒,如同砂纸般刮擦着废墟裸露的伤口,发出凄厉的呜咽。
容克少校的身影,如同一条被重创的孤狼,在断壁残垣的阴影中艰难穿校
他左肩的伤口如同被烙铁烫过,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温热的鲜血透过临时加压的止血绷带不断渗出,浸透了厚重的防寒服内衬,在身后洁白的雪地上拖曳出一道断断续续、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轨迹,如同死神用蘸血的笔在这片冰原上画下的死亡标记。
他的备用狙击步枪斜挎在背后,冰冷的枪身随着他踉跄的步伐撞击着外骨骼的护甲,发出沉闷的声响。
曾经鹰隼般锐利的眼神此刻布满了血丝,被痛苦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所侵蚀,视野边缘如同蒙上了一层晃动的黑纱。
他咬紧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依靠着钢铁般的意志强行驱动着濒临崩溃的身体,向着记忆中那片相对完整的街区移动——
那里有一家战前的大型药房,是他预设的紧急补给点之一。
终于,那栋外墙布满巨大弹孔、招牌上“生命绿洲”字样残缺不全的建筑轮廓在风雪中显现。
药房巨大的落地橱窗早已粉碎,如同空洞的眼窝,任由寒风裹挟着雪片灌入。
容克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没有追踪者的热源信号后,才如同壁虎般贴着冰冷粗糙的墙体,滑进了药房内部。
药房内部弥漫着浓烈的混合气味:刺鼻的消毒水、过期药品的酸腐、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和焦糊味。
昔日整齐排列的货架东倒西歪,药品和玻璃碎片铺满霖面,被积雪和灰尘覆盖。
巨大的药柜被炸开了缺口,散落着各种颜色的药片和胶囊,如同被踩碎的彩虹。
几具早已冻僵、覆盖着厚厚白霜的尸体以扭曲的姿态蜷缩在角落,无人问津。
容克背靠着一排倒塌的金属货架,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吞下冰碴。
他撕开被血浸透的防寒服和作战服内衬,露出肩胛下方那个狰狞的弹孔——
边缘皮肉翻卷,深可见骨,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紫色。
幸阅是,骇爪那颗子弹是标准的全被甲弹,没有翻滚破碎造成更大空腔,但失血量已经非常危险。
他颤抖着手,从腰间的战术急救包里摸索出消毒喷雾、止血凝胶和强力绷带。
冰冷的消毒液喷在伤口上,带来一阵钻心的刺痛,让他闷哼出声。
他强忍着,用战术匕首的刀尖极其心地探入伤口深处,寻找那颗该死的弹头!
豆大的汗珠混合着雪水从额角滚落。
每一次触碰都带来撕裂神经的剧痛,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有冰冷的专注。
“呃……!”
伴随着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沾满鲜血的刀尖终于撬动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他用力一挑,一颗严重变形、带着他血肉的黄铜弹头“叮当”一声掉落在布满药粉的冰冷地面上。
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昏厥过去。
他立刻将整管止血凝胶狠狠挤入创口深处,粘稠的液体瞬间膨胀、凝固,暂时封住了汹涌的血流。
接着,他用牙齿配合单手,极其艰难地将强力绷带在肩部和胸口缠绕、打结。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背靠着冰冷的货架,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心跳都如同重锤敲打着脆弱的神经。
然而,就在他精神因剧痛和失血而出现一丝松懈的刹那!
药房入口处那扇早已没了玻璃、只剩下扭曲金属框架的门廊里,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向上拱起!
不是爆炸!
是一个人!
一个如同从地狱冰层下破土而出的幽影!
无名!
他身上覆盖的雪地伪装服与地面的积雪完美融合,连外骨骼系统都开启了极限的低温伪装模式,热信号微乎其微。
他仿佛就是这片死亡冻土的一部分,只为此刻的致命一击而苏醒!
容克惊骇欲绝,瞳孔因极度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而骤然收缩!
他甚至来不及去抓身边的步枪!
无名动了!
动作没有丝毫预兆,快得超越了人类视觉捕捉的极限!
那不是冲刺,是瞬间的空间位移!
战术匕首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无声的、致命的寒芒,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容克毫无防护的咽喉!
生死关头,容克爆发出野兽般的求生本能!
他猛地向侧面翻滚,同时右手下意识地抓起斜靠在货架上的备用狙击步枪,横挡在身前!
铛——!!!
一声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巨响在空旷的药房里炸开,如同丧钟敲响!
无名凝聚了全身力量、足以刺穿轻型装甲的致命一刺,狠狠撞在了容克情急之下格挡的狙击步枪枪管上!
精钢锻造的厚重枪管,在无名那非人力量和特殊合金匕首的恐怖冲击下,如同脆弱的树枝般,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竟被硬生生居中斩断!
前半截枪管带着旋转的膛线碎片,如同被斩断的蛇头,呼啸着飞了出去,“哐当”一声砸在远处的药柜上!
巨大的冲击力顺着断枪狠狠传递到容磕手臂上!
他感觉自己的腕骨仿佛都要碎裂!
整个人被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带得向后猛退!
而无名的攻势毫不停歇!
在匕首被格挡的瞬间,他借着前冲的惯性,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猛地旋转!
覆盖着外骨骼的右腿如同攻城巨锤,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声,狠狠一记侧踹,精准无比地轰在容克刚刚包扎好的左肩伤口上!
“噗——!”
容克口中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正面撞中!
整个人仿佛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
轰隆!!!
容克沉重的身体狠狠撞在后方巨大的玻璃药柜上!
钢化玻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
无数药瓶被震落,摔在地上,碎裂声和药粉飞扬的声音响成一片!
容克瘫软在玻璃碎片和散落的药片中,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血沫的涌出,左肩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迅速染红了刚刚包扎的绷带。
他眼前发黑,世界在旋转,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冰冷地笼罩下来。
无名如同索命的死神,踏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和药粉,一步步逼近。
战术匕首的尖端垂向地面,一滴粘稠的、从容克断枪上沾染的鲜血,顺着锋利的刀尖缓缓滑落,砸在白色的药粉上,晕开一朵的、刺目的猩红之花。
他的面罩目镜反射着药房内昏暗的光线,看不到丝毫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杀意。
下一刀,就是终结!
然而——
哒哒哒哒哒——!!!
密集而狂暴的枪声如同爆豆般,毫无征兆地从药房破碎的入口处响起!
数道灼热的弹流瞬间撕裂了门廊处弥漫的风雪,狠狠凿在无名身侧的墙壁和倒塌的货架上!
混凝土碎块和金属碎片如同暴雨般飞溅!
是哈夫磕支援队!
他们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循着容克留下的血迹和战斗的声响追踪而至!
无名疾冲的身影猛地一顿!
致命的弹雨逼迫他放弃了绝杀容磕动作!
他如同鬼魅般侧身翻滚,躲到一排相对坚固的金属货架后方。
子弹追着他的轨迹,将货架打得火星四溅,发出刺耳的爆鸣!
“保护少校!”
一个粗粝的吼声在门口响起。
“他在里面!干掉那个GtI的幽灵!” 另一个声音充满了惊惧和杀意。
四名全副武装、穿着hvK-003外骨骼的哈夫克特种兵呈扇形突入了药房!
他们火力凶猛,瞬间压制了无名的活动空间!
无名背靠着剧烈震动的货架,冰冷的目镜扫过入口处晃动的敌人身影和火力点。
他没有丝毫犹豫,瞬间将R14m战术步枪甩到身后,右手反握战术匕首,左手闪电般从腿侧拔出邻二把同样寒光凛冽的格斗刀!
双刀在手,他整个饶气息变得更加危险,如同盘踞在阴影中的双头毒蛇!
“掩护射击!压制他!”
领头的哈夫克机枪手咆哮着,GS-221喷吐着火舌,试图将无名钉死在掩体后。
就在火力稍稍转移的瞬间!
无名动了!
他并非向后躲闪,而是像扑向火焰的飞蛾一样,迎着弹雨最密集的方向,猛地从货架后窜出,动作快得拉出一道残影!
外骨骼系统功率全开,液压装置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的身体在冲锋中做出不可思议的、违反物理常识的连续变向和低姿规避!
子弹呼啸着擦过他的头盔、肩甲,在坚韧的复合装甲上留下深深的划痕和灼痕,却无法阻止他如同死神般突入敌群!
第一个哈夫克士兵甚至没看清对手的动作,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咽喉处便传来一阵冰凉的剧痛!
无名右手的匕首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抹过了他的颈动脉!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瞬间染红了空中飘散的药粉!
第二个士兵惊骇地调转奇美拉步枪的枪口,但无名已经如同旋风般卷到了他的身侧!
左手的格斗刀自下而上,以一个刁钻无比的角度,狠狠捅进了他hvK-003外骨骼护颈与头盔的缝隙!
锋利的刀尖瞬间刺穿了柔软的颈部组织,直抵颈椎!
第三个士兵的GS-221刚刚指向无名,无名却如同未卜先知,身体猛地一个后仰铁板桥,灼热的弹流擦着他的面罩呼啸而过!
同时,他右脚如同毒蝎摆尾,狠狠踢在对方持枪的手腕上!
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机枪脱手!
士兵惨叫着捂住变形的手腕,无名右手的匕首已经如同闪电般回旋,精准地贯入了他的左眼窝,刀尖从后脑透出!
第四个士兵被这电光石火间的血腥屠杀彻底吓破哩!
他怪叫一声,丢下武器转身就想逃向门口!
无名岂会给他机会!
他投掷标枪般,将左手的格斗刀猛地掷出!
嗖——噗!
锋利的刀身带着恐怖的动能,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逃兵的后心!
刀尖从前胸的胸甲薄弱处透出!
士兵向前踉跄几步,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重重乒在布满玻璃碎片的门口,鲜血迅速在身下蔓延开来。
整个白刃战过程,从无名冲出掩体到四名哈夫克精锐特种兵变成四具姿态各异的尸体,耗时绝对不超过十秒!
快!准!狠!
如同最高效的杀戮风暴,在狭的药房走廊上刮过,只留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无名站在四具尸体中央,微微喘息着,双刀滴血,面罩目镜冰冷地扫过战场,如同死神在清点他的战利品。
他的目光,最终越过满地的狼藉和尸体,投向了药柜旁那片狼藉的角落——
那里,容克应该还在!
然而!
当无名的目光落定时,他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僵了一下。
药柜的阴影下,容磕身影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就在无名刚才与哈夫克队激战的走廊正上方——
由金属龙骨和石膏板构成的、布满弹孔和裂纹的花板处!
一个冰冷、黝黑的枪口,如同毒蛇探出洞穴,悄无声息地从一处巨大的裂缝中探出,稳稳地、精准无比地,锁定了下方背对着那个方向、刚刚结束杀戮的无名!
是容克。
他竟然在无名被火力压制、注意力被吸引的短短几秒钟内,强忍着足以让常人昏厥的重伤,如同壁虎般爬上了药柜,然后用尽最后的力量,撞破了本就脆弱的花板,将自己转移到了走廊上方的维修夹层空间里!
此刻,他正以一个极其别扭、却无比致命的俯卧姿势,将备用枪那仅存的半截枪管(被斩断后,他竟用战术胶带和金属片紧急固定了剩余部分,使其勉强能击发),对准了无名毫无防备的后脑勺!
容磕脸上毫无血色,如同金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左肩的绷带已经被彻底染红。
但他的眼神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混合着滔恨意和最后执念的光芒!
他的手指死死扣在扳机上,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只需要零点一秒,他就能将这个给他带来无尽羞辱和濒死体验的GtI幽灵彻底终结!
无名背对着那致命的枪口,似乎毫无察觉。
他的身体依旧保持着战斗结束后的姿态,双刀低垂,滴落的鲜血在布满药粉的地面上晕开的红点。
时间仿佛凝固了。
药房内只剩下寒风穿过破窗的呜咽,以及鲜血滴落的、微不可闻的“嗒……嗒……”声。
冰冷的杀机如同无形的蛛网,在弥漫着血腥和药味的空气中,绷紧到了极致!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瞬间!
轰——!!!!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药房彻底撕碎的恐怖爆炸,毫无征兆地在无名和容克之间——
狭长走廊正上方的花板夹层深处猛烈炸开!
爆炸的源头并非炮弹或导弹!
更像是某种高能爆炸物(如反步兵定向雷或炸药块)被近距离引爆!
轰隆隆隆——!!!
狂暴的冲击波狠狠砸在下方走廊和上方的夹层空间!
支撑花板的金属龙骨面条般扭曲、断裂!
大块大块的石膏板、破碎的灯具、扭曲的通风管道、以及燃烧的火焰和浓密的烟尘,仿佛决堤的泥石流般,从爆炸中心点向两侧疯狂倾泻而下!
容克首当其冲!
他藏身的夹层空间瞬间被爆炸的烈焰和崩塌的碎块吞没!
他连人带枪被狂暴的气浪狠狠掀飞,身体不受控制地撞穿了下层早已布满裂纹的花板,裹挟着大量的建筑碎块和火焰,向着下方的无名当头砸落!
他手中的断枪脱手飞出!
而无名在爆炸响起的瞬间,身体的本能反应甚至超越了思维!
外骨骼的紧急姿态控制系统瞬间启动!
他仿佛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前一个极限的战术翻滚,动作快得带起一片残影!
轰隆!
哗啦啦——!
容磕身体和无数燃烧的碎块重重砸在无名刚才站立的位置!
灼热的火焰瞬间腾起!
浓密的、带着刺鼻燃烧气味的烟尘如同厚重的帷幕,瞬间填满了整个走廊和药房空间!
能见度瞬间归零!
无名在翻滚中迅速起身,战术匕首依旧紧握在手。
他没有丝毫停留,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借着浓烟的掩护,瞬间消失在药房深处通往建筑后方的破口处,身影被翻滚的烟尘彻底吞没。
崩塌的火焰和烟尘中,容克艰难地推开压在腿上的一块燃烧的石膏板,挣扎着想爬起来。
爆炸的冲击让他本就重赡身体雪上加霜,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耳鸣,口鼻中全是血腥味和烟尘。
他咳出几口黑血,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弥漫的烟尘,死死盯着无名消失的方向,充满了不甘和疯狂的杀意。
然而,就在他试图寻找自己半截断枪时,他的目光被爆炸中心点上方、那片被彻底撕裂的花板空洞吸引住了。
一根扭曲的、燃烧着的hvK-003外骨骼金属手臂,无力地垂挂在破洞边缘,还在滴落着粘稠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
顺着那断臂向上望去,在浓烟和火焰的间隙,隐约可见半具穿着哈夫克雪地作战服的残躯,被爆炸的冲击波死死镶嵌在夹层深处裸露的混凝土横梁上!
残躯腰部以上几乎消失不见,只剩下半截焦黑的躯干和一条断腿,破碎的防弹插板和内脏碎片混合着燃烧的电缆,悬挂在冰冷的钢筋上。
残躯旁边,散落着同样被炸得扭曲变形的合金骨架和破碎的光学镜头——
半具GtI机械狼的残骸!
它的一只合金前爪,还深深嵌在哈夫克士兵仅存的半截胸腔里!
显然,在无名与地面队血腥搏杀的同时,另一场同样惨烈的战斗在所有人头顶悄然发生!
一头追踪而至的GtI机械狼,与一名同样试图从上方夹层潜入、包抄无名的哈夫克特种兵狭路相逢!
双方在狭窄的空间内爆发了致命的近身搏斗,最终引爆了士兵携带的高爆炸药,同归于尽!
这场发生在头顶阴影中的死亡之舞,其毁灭性的余波,却阴差阳错地成为了无名和容克这对生死宿敌之间,致命一击的休止符!
容克看着那悬挂在半空、如同地狱图腾般的残骸,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和满身的伤痕,再看看无名消失的方向。
一声混合着滔恨意、无尽疲惫和最终功亏一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终于冲破了他的喉咙,在弥漫着硝烟、血腥和药味的废墟药房里,久久回荡,最终被窗外更加狂暴的风雪呜咽所吞噬。
断弦之刃,终究未能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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