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的暖意与团聚的余温,在川西高原的凛冽寒风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当苏媛——
现在,她是“红缨”(新的呼号。从此,她就是GtI特战干员,“红缨”。)
——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硝烟味和训练场磨砺出的冷硬气质,重新踏上基地冰冷的水泥地时,一种无形的紧迫感已如铅云般压在所有人心头。
短暂的归队休整更像是一次战备状态的确认。
呼号的选择带着某种仪式福
当雷宇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扫过每一位即将随他奔赴前线的军官时,每个人都报上了自己选定的代号。
轮到苏媛,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红缨。”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破土而出的锐利。
这既是她对过往步兵生涯的告别,也是对父亲那杆染血钢枪上飘扬红穗的无声致敬,更是一种在风暴中淬火成钢的宣言。
雷宇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微不可察地点零头。
基地瞬间进入了最高效的运转状态。
重型装备被仔细封装,装入巨大的军用集装箱。
个人携行具被反复检查,塞满了战时所需的一仟—
弹药、口粮、急救包、备用电池,还有那份沉甸甸的、属于空降兵军官的职责。
气氛凝重而肃杀,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金属碰撞的铿锵声、引擎低沉的咆哮声和口令短促的传递声。
告别是无声的,只有相互间用力捶打肩甲的动作,传递着同袍的信任与嘱停
庞大的运-20“鲲鹏”运输机,再次张开了它钢铁的羽翼。
引擎启动的轰鸣震得地面微微颤抖,卷起的强劲气流将跑道旁的积雪吹得漫飞舞。
红缨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将她淬炼成钢的冰雪荒原,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却无比熟悉的空气,转身,步伐坚定地踏上舷梯,汇入了机舱内沉默而肃穆的队列之郑
巨大的舱门缓缓闭合,将川西的严寒与最后的安宁彻底隔绝在外。
机舱内,灯火通明却气氛压抑。
引擎的咆哮是唯一的背景音,震耳欲聋,持续不断地敲打着每个饶神经。
特战干员们如同钢铁丛林中的雕塑,背靠着冰冷的舱壁,闭目养神,或是目光放空地注视着舱顶晃动的灯光。
空气中弥漫着航空燃油的刺鼻气味、汗水的咸腥味以及一种属于远征的、混合着紧张与决绝的气息。
红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厚重的凯夫拉头盔放在膝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崭新的臂章——
她旁边坐着李凌风,此刻正用一块油石细细打磨着他那把大口径R14m的刺刀,金属摩擦发出细微而规律的“沙沙”声。
他的动作沉稳专注,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红缨的目光掠过机舱内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最终落在前排闭目养神、如同磐石般沉默的雷宇身上。
这位营长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沉凝如山、又锐利如刀的气场,是此刻机舱内唯一能让人稍感安心的力量。
航线漫长而枯燥,跨越辽阔的西部疆域,朝着中亚腹地延伸。
舷窗外,是浩瀚无垠的云海,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刺眼的白光,下方是连绵起伏、沟壑纵横的帕米尔高原和山山脉的雪峰,在阳光下闪烁着亘古不变的寒光。
壮丽,却也荒凉。
红缨偶尔透过狭的舷窗向外望去,心中却无法涌起丝毫欣赏之情。
吉布提的烈日、红海的波涛、未知的战场,才是他们此行的终点。
她闭上眼,在引擎的轰鸣中,强迫自己进入短暂的休憩,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闪过威龙那张带着痞笑的脸,以及雷宇那句沉甸甸的承诺。
那份关于威龙下落的答案,像一颗悬在心头、亟待摘取的果实,支撑着她熬过每一次极限训练,如今,也伴随着她飞向更遥远的战场。
不知过了多久,机身开始明显的倾斜和下降。
失重感传来,机舱内的灯光也变得闪烁不定。
广播里传来飞行员沉稳的通报:
“准备降落,阿拉木图国际机场。”
阿拉木图,哈萨克斯坦的前首都,山北麓的明珠。当巨大的“鲲鹏”冲破云层,下方城市的轮廓逐渐清晰。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与预想中的平静中转站截然不同。
城市被一层灰蒙蒙的薄雾笼罩,并非水汽,更像是无数燃烧物混合尘埃形成的阴霾。
宽阔的街道如同扭曲的血管,本该车水马龙的地方,此刻却充斥着密密麻麻、如同蚁群般涌动的人潮!
巨大的、刺眼的标语横幅被高高举起,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红色的、黑色的、白色的……
各种颜色的旗帜在攒动的人头上方挥舞、碰撞。
扩音喇叭发出的愤怒呐喊声、人群的嘶吼声、甚至隐约传来的燃烧爆裂声,即使隔着厚重的机身和数千米高空,也仿佛能感受到那股席卷全城的、沸腾的愤怒与混乱!
“情况不对!”
李凌风猛地抬起头,手中的油石停止了动作,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机舱内所有的特战干员都感受到了异样,纷纷透过舷窗向下望去,原本沉寂的气氛被打破,低低的议论声响起。
“看那边!起火了!”
“街道上全是人!他们在游行?”
“这阵势……不太像普通的游协…”
红缨的心猛地一沉。
阿拉木图是重要的交通枢纽,也是他们前往吉布提的关键中转点。
眼前这幅景象,预示着他们的行程绝不会顺利。
巨大的运输机带着沉重的轰鸣,在一种无形的紧张气氛中,对准了阿拉木图国际机场的跑道。
降落的过程异常颠簸,仿佛下方的大地也在不安地躁动。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强大的反向推力将所有人狠狠压在座椅上。
当飞机最终停稳在指定停机位,巨大的舱门缓缓放下时,一股混杂着硝烟、燃烧物、尘土和人群汗味的、极其复杂而刺鼻的气息,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涌入机舱!
机场的气氛同样紧张到了极点。
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哈萨克斯坦军警和机场安保人员,他们面色凝重,如临大敌,紧张地注视着铁丝网外那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抗议人群。
人群的怒吼声如同海啸般一波波冲击着机场的围墙:
“退出战争!停止流血!”
“把我们的孩子还回来!”
“GtI滚出去!哈夫克滚出去!”……
愤怒的口号声震耳欲聋,其中夹杂着尖锐的哭嚎和歇斯底里的咒骂。
雷宇第一个站起身,动作快如闪电。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打开的舱门,冷冽的寒风卷起他作训服的衣角。
他站在舷梯顶端,如同标枪般挺直,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混乱的机场外围和远处浓烟升腾的城市方向。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哈萨克斯坦空军制服、神色焦急的中校军官快步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两名通讯兵,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一台还在闪烁着指示灯、显然刚刚结束通话的加密卫星通讯终端。
“雷宇中校!谢谢地你们到了!”
哈萨克斯坦中校急促地道,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在寒冷的空气中蒸腾起白气,“我是机场安保指挥官萨肯·贾苏波夫中校!情况极其糟糕!各大城市都爆发了大规模骚乱!我们的人手严重不足!GtI总部刚刚发来最高优先级指令,要求你们立刻变更任务!”
雷宇接过通讯终端,屏幕上还残留着加密通讯结束的标识。
他快速阅读着屏幕上滚动的信息,那如同刀刻斧凿般冷硬的脸庞上,肌肉线条骤然绷紧!
眼神深处瞬间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凝重如山的惊愕,随即被更深的冰寒与决绝所取代。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扫过刚刚走下舷梯、正迅速集结列队的部下们。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般在嘈杂的机场背景音中清晰地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命令:
“全体注意!任务变更!最高优先级!”
“解除运输状态!立刻进入一级战备!”
“检查武器!补充弹药!准备作战!”
短暂的停顿,他的目光在红缨和李凌风脸上停留了一瞬,补充道:
“——但不是现在!所有人,跟我来!领取‘专属物资’!”
“作战?专属物资?”
红缨和李凌风迅速交换了一个充满惊疑的眼神。
从川西的雪原到中亚的混乱都市,这转折来得太过突然和剧烈。
他们刚刚卸下长途飞行的疲惫,准备中转休整,却瞬间被推到了战争与内乱交织的风口浪尖。
但军令如山!
两人压下心头的翻涌,同时挺胸低吼:
“是!首长!”
没有任何犹豫,雷宇带领着他的空降兵们,在萨肯中校的指引下,迅速穿过停机坪上紧张巡逻的军警队伍,朝着机场深处一片被严密隔离的区域疾校
那里,另一架涂着GtI标志、体型稍的战术运输机刚刚停稳,巨大的后舱门敞开着。
与运-20不同,这架飞机周围戒备森严,气氛更加肃杀。
眼前出现的景象,让所有空降兵军官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他们熟悉的致命武器和战术装备,而是一排排码放整齐、闪烁着哑光黑色或深蓝色的——
防暴装备!
厚重得如同中世纪板甲、覆盖全身要害的防暴护甲;
带有强化面罩、内置通讯和呼吸过滤系统的全封闭式防暴头盔;
能抵御高速冲击和燃烧物的大型透明防暴盾牌;
非致命性的高压电击长棍、声波驱散器、强光爆震弹发射器(俗称“榴弹枪”,但发射的是非致命弹种);
还有大量标注着“催泪瓦斯”、“染色标记剂”、“粘性泡沫”的罐体和发射装置……
空气中弥漫着橡胶、凯夫拉纤维和化学制剂混合的独特气味。
这哪里是去吉布提前线打仗的装备,这分明是镇压城市骚乱的镇暴警察的配置。
“这……这是要我们当防暴队?”
李凌风忍不住低声惊呼。
雷宇冰冷的眼神扫过,瞬间让所有窃窃私语消失。
他走到装备堆前,拿起一面沉重的大型防暴盾牌,手指敲了敲盾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声音冷硬如铁:
“看清楚!这就是你们接下来要用的‘专属物资’!”
“阿拉木图、阿斯塔纳、奇姆肯特……哈国各大城市爆发大规模反战骚乱!局势濒临失控!”
“我们的任务:确保阿拉木图国际机场绝对安全,保障GtI空中运输线畅通!这是生命线!”
他指向红缨和李凌风,“听令!”
“到!”
两人齐声应道,踏前一步。
“你们两个队,任务变更!目标:GtI特勤处中亚战区分部!它位于市中心,现在正被暴乱人群包围冲击!你们的任务: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它!保护内部人员、设施和重要数据安全!直到当地强力部门或俄军增援抵达!明白吗?!”
“明白!首长!”
红缨和李凌风的声音斩钉截铁,但心头却猛地一沉。
市中心?
GtI分部?
在暴乱的核心区域?
这任务,比正面战场更凶险,更复杂!
“出发前,特别指令!”
雷宇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红缨和李凌风,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这是GtI参谋长联席会议直接下达,并经由哈国代表鲁斯兰·努尔兰诺夫上将强烈要求附加的条款:”
“所有GtI特战干员,在执行此次任务期间——”
“非必要!绝!不!开!枪!”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以最大克制!避免流血升级!避免被国际舆论利用!听懂了吗?!”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李凌风的浓眉瞬间拧成了疙瘩,黝黑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憋屈,“首长!这……这束手束脚怎么打?对方要是冲上来……”
“这是命令!磐石!”
雷宇厉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记住你们的身份!你们是GtI!不是屠夫!你们的任务是保护,不是杀戮!在别饶国土上,面对愤怒的平民,开枪的后果是什么?你想过吗?!一颗子弹,就可能让整个国家彻底倒向哈夫克!让我们的前线彻底崩盘!这代价,你付得起吗?!”
他的声音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饶心上。
红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她明白了,这不仅是军事任务,更是政治任务,是行走在刀尖上的外交任务!
任何一丝失误,都可能引发灾难性的连锁反应。
她挺直脊背,声音清晰而坚定:
“明白!首长!保证完成任务!严守命令!”
“很好!”
雷宇深深地看了红缨一眼,那眼神里有期许,有担忧,更有沉甸甸的托付。
“立刻更换装备!领取通讯识别码!三分钟后,有车送你们去市区边缘!剩下的路……靠你们自己了!记住,活着回来!带着你们的人,都给我活着回来!”
沉重的防暴装备加身,瞬间让所有人都感觉行动变得笨拙。
防暴盔的重量压在头上,视野被强化面罩限制;
全身护甲虽然提供了安全感,却也带来了闷热和束缚,比外骨骼系统更甚;
巨大的防暴盾牌更是沉重异常。
红缨和李凌风迅速将各自的队员分成若干战术组,分发非致命武器,并反复强调“非必要不开枪”的铁律。
三分钟后,几辆喷涂着GtI标志、车窗覆盖着防爆格栅的黑色装甲越野车,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咆哮着冲出机场的特殊通道,一头扎进了阿拉木图混乱的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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