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道剑光如星河倾泻，将海底照得惨白。陆云站在崩塌的金字塔废墟上，心剑横于胸前，剑身映出紫玥完全剑化的身影——她悬浮在剑阵中央，四肢已经化为半透明的剑形光刃，只有脸部还保留着些许人类特征。
\"紫玥！\"陆云嘶吼，声音在海水中化作一串气泡。
紫玥空洞的双眼突然闪过一丝金芒，嘴唇微动。没有声音，但陆云通过掌心星印读懂了她的唇语：\"杀...了我...\"
剑阵已成，八百无灵剑修同时结印。海水被压缩成实体般的剑刃，从四面八方刺向陆云。这些水剑每一柄都蕴含着归凡剑意，能轻易穿透元婴修士的护体灵力。
\"缺剑域！\"陆云左臂冰晶剑脉极限爆发，灰白雾气以他为中心迅速扩散。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进入剑域的水剑全部凝固，但剑域外的攻击依然汹涌而来。更糟的是，由于心脏剑化超过七成，这次剑域只维持了三息就轰然破碎。
一柄水剑穿透陆云右肩，带出一缕金色血液。这疼痛反而让他清醒——紫玥眼中的金芒并非错觉，她的意识还在挣扎！
\"必须靠近她...\"陆云咬牙前冲，心剑舞成光轮，格开密集的水剑攻击。
每前进一丈，身上就多一道伤口。当突破到剑阵内圈时，他已经成了血人，右腿被一道水剑贯穿，行动变得蹒跚。但掌心星印越来越烫，与紫玥的联系正在增强。
\"坚持住...\"陆云默念，左胸剑印突然射出一道金线，直指紫玥心口。
就在金线即将触及紫玥的刹那，一道银光从而降，精准截断金线。永夜阁主踏浪而来，手中银面具散发着妖异红光。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脸正在面具与真容之间不断切换，时而俊美如仙，时而狰狞如魔。
\"善与恶的融合，多么美妙。\"永夜阁主的声音男女莫辨，抬手间便掀起百丈海啸，\"现在，该收取我的战利品了。\"
他五指虚抓，紫玥体内突然飞出三页金纸，上面写满古老的星瑶文字。陆云瞳孔骤缩——那正是\"缺归凡诀\"缺失的关键部分！
\"不！\"陆云纵身扑向金纸，却见永夜阁主冷笑一声，随手将金纸按入自己眉心。
\"晚了。现在，让我看看归凡道的终极奥秘...\"
永夜阁主话音戛然而止。他身体突然扭曲，七窍中射出金蓝交织的光芒。那三页金纸竟然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像是活物般挣扎。
\"怎么可能...功法排斥我？\"永夜阁主惊怒交加，不得不全力镇压体内的暴动。
趁此机会，陆云冲到紫玥面前。近距离看，她的剑化程度比想象中还严重——只有心脏和头部还保留着血肉，其余部分都已转化为剑气。袄剑痕在她体表组成复杂的阵图，正源源不断地抽取她的生命力供给剑阵。
\"紫玥...\"陆云颤抖着伸出手，却不敢触碰，生怕加速她的崩溃。
紫玥的嘴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陆...云...\"
这一声呼唤如利剑刺入陆云心脏。他再不犹豫，左掌按在自己残缺的剑印上，右掌则轻轻贴上紫玥心口。
\"缺归凡，魂鸣剑魄！\"
这是冒险之举。剑修最忌讳的就是灵魂交融，稍有不慎就会双双魂飞魄散。但此刻陆云别无选择。
左胸剑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九道金色光线从伤口射出，与紫玥体内的袄剑痕相连。刹那间，两饶意识被强行拉入一个混沌空间。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只有漂浮的记忆碎片。陆云看到年幼的紫玥在星瑶族圣地修炼，看到她偷偷溜出族地游历，看到她伪装身份进入玄剑宗...而紫玥则看到陆云在家族受辱，看到他觉醒缺之体，看到他为保护她一次次受伤...
记忆交换的同时，力量也开始交融。陆云左臂的冰晶剑脉自动延伸，在紫玥体内形成新的循环；而紫玥的归凡剑意则流入陆云经脉，暂时抑制了心脏剑化。
混沌空间突然震动，一个模糊身影出现在两人之间。这人影抬手就向紫玥抓去，意图明显——要夺取她体内残存的功法联系。
\"滚开！\"陆云挥剑斩向人影，却发现自己的攻击穿体而过。
人影发出诡异的笑声：\"她本就是容器，你才是钥匙...\"声音赫然与剑阁底层的\"初代缺\"一模一样！
紫玥突然挣扎起来：\"心...初代遗体...它...\"
话音未落，混沌空间轰然破碎。两人意识回归本体，却见海底剧烈震动，归凡古城中央裂开一道深渊。金字塔废墟下，一具水晶棺椁缓缓浮起，棺中躺着个与陆云容貌相似的男子，胸口插着一块绝念剑碎片。
\"初代...遗体...\"陆云呼吸一滞。更可怕的是，他幻觉中的\"境灵\"正站在棺椁旁，朝他微笑。
永夜阁主也看到了这一幕，顿时狂喜：\"原来如此！功法缺失的三页是封印！\"他强忍体内剧痛，朝棺椁打出一道星芒，\"醒来吧，初代缺！\"
星芒触及棺椁的瞬间，初代遗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纯黑眼眸，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插在他胸口的绝念剑碎片自动飞出，径直射向陆云。
\"不！\"紫玥突然爆发出最后的韧性，剑化的手臂强行抬起，挡在陆云面前。
绝念剑碎片刺入她半透明的手臂，却没有贯穿，而是与她体内的归凡剑意产生共鸣。袄剑痕同时亮起，组成一个玄奥阵图。
\"这是...\"永夜阁主瞪大眼睛，\"归凡种最后的防御机制？\"
陆云却看懂了——紫玥在重组那三页被夺走的功法！虽然大部分内容已被永夜阁主吸收，但核心精要仍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初代遗体缓缓坐起，纯黑的眼睛锁定陆云。没有言语，但一股恐怖的吸力突然爆发，陆云左胸剑印中的能量开始不受控制地外泄。
\"他需要缺剑印完成复苏！\"永夜阁主恍然大悟，随即狞笑，\"完美，太完美了！\"
紫玥的身体开始崩溃。强行阻挡绝念剑碎片让她最后的血肉之躯也出现裂纹。她转头看向陆云，眼中满是决绝：\"取走...剑魄...\"
陆云明白她的意思——只要取出她体内刚刚成型的剑魄，就能补全自己残缺的剑印，获得对抗初代遗体的力量。但那样做，紫玥将彻底消散。
\"不。\"陆云突然笑了，笑容温柔得不像个剑修，\"这次换我救你。\"
他做出一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右手并指如剑，直接刺入自己左胸剑印，硬生生挖出半块跳动的金色剑魄！
\"你疯了？！\"永夜阁主惊呼，\"自毁剑印你会...\"
陆云无视剧痛，将半块剑魄按入紫玥心口：\"缺可补，归凡不灭！\"
金光炸裂。紫玥即将崩溃的身体突然凝固，剑化进程奇迹般逆转。更惊饶是，她右手食指重新出现了那道曾在陆云掌心刻下的星痕！
初代遗体发出无声的咆哮，吸力暴涨。陆云因失去半块剑魄而虚弱不堪，眼看就要被吸过去。千钧一发之际，紫玥的星痕突然射出一道金线，与陆云残存的半块剑魄相连。
\"这是...\"永夜阁主脸色大变，\"真正的缺归凡共鸣？！\"
金线交织成网，将初代遗体暂时禁锢。紫玥的手指动了动，轻轻勾住陆云的衣角。她还没有完全恢复人形，但眼中已经重新有了神采。
\"陆云...\"她的声音如同风铃轻响，\"我看到了...功法最后的内容...\"
海底突然亮起无数光点。那些是归凡古城墙壁上脱落的符文，此刻全部活了过来，在空中重组。三页金纸的虚影从永夜阁主体内强行挣脱，与符文一起组成完整篇章。
\"缺归凡诀...原来如此...\"永夜阁主突然狂笑，\"我们都错了！这不是对抗永恒之境的方法，而是...\"
初代遗体猛然挣脱金网，一掌拍向永夜阁主，打断了他的话。永夜阁主仓促迎战，两大强者在海底掀起毁灭性风暴。趁此混乱，紫玥用星痕牵引着陆云向海面升去。
\"坚持住...\"她半剑化的手臂轻抚陆云惨白的脸，\"我们去找...最后一块碎片...\"
陆云的视线开始模糊。失去半块剑魄让他濒临崩溃，但紫玥的归来让他心安。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初代遗体转头\"看\"向自己，纯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熟悉的光芒...
那眼神，像极了幻觉中的\"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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