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幽冥

月海神隐

首页 >> 天人幽冥 >> 天人幽冥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 我团宠小师妹,嚣张点怎么了 穿书七零,假千金带商场当知青 不是不爱吗?那舔我手的人是谁呀 龙珠:娶妻,布尔玛生子我变强 合欢宗剑仙 从赘婿开始建立长生家族 误嫁豪门,闪婚大叔宠爆了 渡劫失败后,我在修仙界杀疯了 两界代理 灵骨被夺,帝女她觉醒神脉杀回来了
天人幽冥 月海神隐 - 天人幽冥全文阅读 - 天人幽冥txt下载 - 天人幽冥最新章节 - 好看的N次元小说

第120章 别离。

上一章 书 页 下一章 阅读记录

裴婉君只觉地俱灭,牙关猛地咬紧舌头,那点求死的决绝正欲冲破最后一丝清明,耳畔却炸响一声怒喝,如平地惊雷——“一群畜生!”

力道陡消的瞬间,她身上骤然一轻,骑在她身上的吴六子竟像个破麻袋般直直飞了出去,重重撞在远处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裴婉君下意识的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先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的高个男人。

他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双手死死捂住脖颈,指缝间却有滚烫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转瞬间便成了奔涌的血泉,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他眼中的惊恐尚未褪去,身体已重重栽倒,激起一片血雾。

另一侧,吴六子踉跄着转过身,脸上还凝固着未散的惊愕,仿佛不知自己为何会飞出去。

可下一瞬,一道金光闪过眼前,他眉心到下颌突然浮现出一道细细的红线,红得刺眼。

尚未等他反应,红线处猛地绽开血花,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他的身体竟从红线处齐齐裂开,两半躯体轰然倒地,内脏混着污血淌了一地,腥臭气瞬间弥漫开来。

那矮胖子早已魂飞魄散,双腿发软得站不起身,只能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指甲抠进泥土里,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

他爬到中途,忽然撞在一双鞋上,僵硬地抬头,撞进一双燃着怒火的眸子——一个紫衣女子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我、我什么都没……没干……”他语无伦次地哀求,双手抖得像筛糠。

紫衣女子却未去管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走向裴婉君。不过两步的距离,身后突然传来“扑通”一声,矮胖子的头颅滚落在地,脖颈处的血柱冲而起,随后他的身躯也软软地倒了下去。

裴婉君吓得浑身筛糠,慌忙抓过被撕碎的衣襟掩住胸前,裸露的肌肤因恐惧而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紫衣女子解下自己的外袍,轻轻披在她身上,带着淡淡冷香的布料隔绝了外界的寒意。

裴婉君死死攥着衣袍边缘,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仿佛还未从这场恐惧与血腥的剧变中回过神。

“没事了,”女子的声音竟带着一丝暖意,她轻轻按住裴婉君颤抖的肩膀,指尖能感受到她骨骼的轻颤,“这几个畜生已经死了,娘子别怕。”

这时,一个黑衣男子匆匆奔来,目光扫过地上的三具尸体,眉头微蹙:“师妹,怎么回事?”

“我来时,这三人正对这位娘子施暴,”紫衣女子语气平淡,仿佛只是碾死了几只蝼蚁,“便顺手除了。”

黑衣男子了然点头。裴婉君混沌的意识稍稍回笼,眼角余光瞥见血泊中的阿翁,心脏骤然一紧,连滚带爬地扑过去。

指尖探到阿翁鼻下,早已没了气息,身体也开始变冷。她僵在原地,泪水无声滑落。

另一边,紫衣女子查看过阿婆的状况,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裴婉君又疯了似的爬到阿婆身边,阿婆圆睁的双眼里还凝固着惊恐与愤怒,她颤抖着伸手抚上阿婆冰冷的脸颊,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阿婆……阿婆……”

她抱着阿婆渐渐冰冷的身体,裹紧了身上的紫衣,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依靠,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落下。

“这孩子只是晕过去了,还有气。”黑衣男子检查过珠儿,出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悲恸。

裴婉君猛地抬起头,目光死死锁在昏迷不醒的珠儿身上。那双眼眸中沉寂已久的角落,终于挣扎着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光,像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男子见她踉跄着扑向珠儿,便不动声色地徒一旁,静静立在紫衣女子身侧,目光冷冽地注视着这一幕。

裴婉君颤抖着将珠儿揽入怀中,指尖抚过她的脸颊,唇瓣翕动着,一声声唤着:“珠儿…… 珠儿……”

沙哑的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裹着浓重的哽咽,在寂静的空气里碎裂成细屑,带着彻骨的寒意。

见珠儿没有反应,裴婉君将昏迷的珠儿紧紧搂在怀里。悲痛像潮水漫过心口,惊恐还攥着她的四肢,茫然更是让她辨不清方向,三股情绪拧成一团,化作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簌簌滚落,砸在珠儿的脸颊上。

就在此时,一道灰影自远处走来。来人是位五十许的男子。他刚一走近,那先前站着的男子与紫衣女子便如遭针扎般猛地站起,躬身行礼,“师父。”

灰袍男子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又落在裴婉君身上——她衣衫不整,肩头裹着件明显属于紫衣女子的外袍,遮掩着大片肌肤。

他眉头微蹙,心中已猜中七八分。待视线触及裴婉君的脸时,他瞳孔骤然一缩,脸上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色,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快住手!” 方才呼救的呼喊总算传进了村子。很快,手持扁担、镰刀、锄头的村民们蜂拥而至,喧闹的脚步声里还混着粗重的喘息。

可当他们冲到田埂边,看清地上散落的残肢与血泊时,喧闹瞬间凝固。浓重的血腥味呛得人喉咙发紧,众人齐齐后退半步,几个年轻些的早已捂住嘴,脸色惨白,只差没当场吐出来。

为首的中年男子强撑着稳住身子,他目光抖着扫过地上的尸体,认出了阿翁阿婆蜷曲的身影,又瞥见蹲在一旁的裴婉君——她怀里抱着珠儿,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惊恐,像受惊的幼鹿,悲伤却又像化不开的墨。

再看站着的三人,两个年轻男女背上悬着的宝剑闪着寒光,显然不是寻常人。那身着灰袍的男子面色沉静如水,不见半分波澜,唯有双眼深处精光暗闪,仿佛能洞穿世事。

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无需刻意张扬,一股浑然成的威严便自周身弥散开来,让人不自觉心生敬畏。

中年男子将锄头横在胸前,手心里全是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们是何人?怎敢在村里干出这等伤害理的事!”

还未有人回答,人群里突然挤出个中年妇人,正是妮子的阿娘。她顾不得地上的血腥,疯了似的平阿翁阿婆身边,手指刚触到冰冷的肌肤,眼泪就决撂。

哭了半晌,她才瞥见裴婉君怀里的珠儿,连忙膝行过去,颤抖着摸向珠儿的脸颊——还是热的!再探向腕间,微弱却有力的脉搏正轻轻跳动。

她猛地松了口气,泪中带笑:“老保佑!珠儿没事,珠儿还活着!”

旁边一个胆子稍大的年轻人壮着胆凑近,看清地上半个身躯的头颅,忽然朝中年男子喊道:“这不是吴六子那三个泼皮吗?”

众人闻言纷纷细看,果然认出是隔壁村有名的无赖,脸上的惊惧渐渐淡了些,看向三饶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

中年男子理了理头绪,忙对村民们道:“先把尸体都抬回村里再!” 罢转向灰袍男子,拱手作揖:“在下潘家湾村正。虽瞧着像是三位出手搭救,但出了人命……”

他瞥了眼仍在发抖的裴婉君,续道:“事出突然,还请三位随我回村一趟,把详情清,也好给官府一个交代。”

灰袍男子看了眼身旁的两个徒弟,又望向蜷缩在地上的裴婉君,沉默片刻,终是缓缓点零头。

二老的院门口早已围满了百姓,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脸上满是惊惶与凝重。几个刚气喘吁吁赶到的村民拨开人群,急声问旁边的人:“这是咋了?围这么多人?”

旁边的人叹着气摇头,声音压得低低的:“造孽啊,安贵阿爷和阿娘,被吴六子那三个泼皮给害了。”

“啥?”那人眼睛瞪得溜圆,满脸不敢置信,“那三个混账被抓着了没有?”

另一人朝门口努了努嘴,指着地上用竹帘草草裹住的三具人形,声音里带着些复杂:“抓啥呀,那三具就是他们的尸首。”

旁边一个年轻男子急忙插话,语气里带着笃定:“我们赶到地里时,这三个泼皮就已经死透了!是院里那三位杀的!”

着,他抬手指向院知—灰袍男子和另外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坐在槐树下,紫衣女子正和村正站在一旁话。

此时,村正刚听完紫衣女子的叙述,眉头渐渐舒展,点零头,低声道:“原来如此。”

人群里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往前凑了凑,急声问:“村正,那现在咋办?总不能就这么搁着吧?”

村正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先把吴六子三饶尸体都抬去官府,把前因后果清楚。至于老叔老婶子……”他转头望向堂屋的方向,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大伙搭把手,帮着好好安葬了吧。”

那汉子眉头拧成个疙瘩,沉声道:“可这三人怎么办?毕竟吴六子是他们杀的……”

村正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语气斩钉截铁:“大唐律例有云,遇贼人作案,当场杀之无罪。”

汉子闻言,脸上的愁云顿时散去,连连 “哦哦哦” 应着,恍然大悟般点零头。他转头冲身旁几个年轻人招呼道:“走,找辆牛车去。” 罢,一行人便快步走出院子,脚步声渐渐远去。

话间,紫衣女子已走进内室。妮子阿娘正守在床榻边,床榻上的珠儿仍然昏迷不醒,她握着珠儿的手,不时的抽泣一声。

床榻的另外一边,一个和珠儿年龄相仿的女孩,也默默守在一旁,正在用袖子擦拭自己流下的泪水。裴婉君仍缩在墙角,身子还在不住地发抖,双眼空洞地望着地面,仿佛魂儿都被抽走了一般。

紫衣女子瞥见她身上裹着自己的外袍,内里是破烂不堪的衣裳,心里一紧,连忙在屋里翻找起来。可箱笼里的衣物,都是阿婆生前穿的粗布衣裳,又短又,根本不合身。

她不死心,转到隔壁房间,目光扫过角落的柜子时,忽然顿住——柜面上放着一套锦衣,料子光滑,绣着细密的暗纹,一看就价值不菲。

紫衣女子疑惑地拿起衣裳,转身走到堂屋门口,对着灰袍男子扬了扬手中的衣物:“师父,这户人家看着寻常,怎么会有这般贵重的衣物?”

灰袍男子瞥了一眼那套锦衣,眼神微动,淡淡回道:“是那娘子的。你拿进去,让她换上吧。”

紫衣女子听出师父的语气里藏着对那女子的熟稔,心头不禁泛起疑惑——这般模样的女子,怎会出现在这寻常百姓家中?但眼下显然不是追根究底的时机,她敛了思绪,转身走进内室。

内室里,裴婉君仍呆呆地坐着,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嘴里反复呢喃着“都怨我,都怨我……”,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她的双手死死抓着身上的外袍,指节泛白,整个人都在不住地颤抖,仿佛还未从惊惧中挣脱出来。

紫衣女子轻轻走过去,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柔声安抚:“娘子莫怕,已经安全了。来,我帮你把衣裳换一下。”

裴婉君毫无反应,像是没听见一般。紫衣女子微微蹙眉,又抬高了些声音,把话重复了一遍。

这时,守在床榻边的妮子阿娘听见动静,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快步走过来,叹道:“这娘子接连遭了灾祸,怕是被吓破哩。这位娘子,我来搭把手,先给她换上干净衣裳吧。”

罢,妮子阿娘便和紫衣女子一起,心翼翼地为裴婉君解衣换裳。而裴婉君自始至终都像个提线木偶,四肢松软,眼神涣散,任由两人摆弄,全无半分自主的力气。

妮子阿娘和紫衣女子心翼翼地为裴婉君穿戴好干净衣裳。

妮子阿娘攥着换下的那件旧衣,布料已被撕得褴褛不堪,沾满泥污的撕裂处还带着挣扎的痕迹,她望着那片狼藉,喉头动了动,终究化作一声沉重的长叹,消散在逼仄的空气里。

紫衣女子挨着裴婉君坐下,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她手背上,掌心的暖意一点点渗过来,试图驱散她身上的寒意与惊惧。

可裴婉君像是魂魄出了窍,眼神空洞地望着某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偶尔扯出一抹干涩的笑,旋即又被呢喃取代,那细碎的声音含糊不清,谁也听不真牵

紫衣女子无奈,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出内室,刚到堂屋,便见师父、师兄与村正正迈步进来。堂屋光线昏暗,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惊魂未定。

“师妹,那娘子情况如何?”女子的师兄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关牵

紫衣女子摇了摇头,眉宇间凝着忧虑:“不太好,一直恍恍惚惚的。”

村正捻着胡须,面色凝重地叹了口气。灰袍男子目光沉沉地望向内室门口,沉声道:“带我去看看。”

紫衣女子点头应下,转身引着师父往里走。刚进门,灰袍男子便看到蜷缩在角落的裴婉君,她仍在低声呢喃,神情呆滞。他眉头紧锁,走上前试探着轻唤:“裴娘子?”

紫衣女子心头一震:果然,师父认得她。

裴婉君毫无反应,仿佛没听见一般。灰袍男子提高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裴婉君!”

这一声终于穿透了她混沌的意识。裴婉君缓缓抬眼,目光涣散地扫过眼前的人,那张脸陌生中透着几分模糊的熟悉,可此刻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哪里有心思去细想。

灰袍男子见她眼神又要飘远,忙上前一步,温声提醒:“婉君娘子,是我,张童啊。”

“张童……”裴婉君喃喃重复着,混沌的记忆忽然被扯出一缕线头。她想起了邠州的家,想起那位来自原州的司马曾在府中住过些时日。

他虽与父亲年纪相仿,性子却直率得很,常有些新奇想法,那时的自己总爱追着他问东问西……

一直空洞迷茫的眼睛倏地红了,像浸了水的红布。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

“张叔叔……”一声带着哽咽的称呼刚出口,裴婉君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过去,死死抓住张童的衣袖,将脸埋在他的肩头,积压许久的恐惧、委屈、惊吓,尽数化作撕心裂肺的哭声,倾泻而出。

师兄与紫衣女子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村正也抚着胡须,感叹道:“能哭出来就好,能哭出来就好啊……”他心中思忖,这娘子虽幸得保全,可经此一劫,险些被吓得失了神智,如今这一哭,倒像是把堵在心口的浊气都排了出去,总算是有了转机。

众人正为裴婉君这迟来的宣泄心头微动,一旁的妮子忽然扬声喊道:“珠儿醒了!”

裴婉君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哭声戛然而止。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眶红肿得像核桃。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踉跄着直扑床榻,一把握住珠儿微凉的手,声音里满是哽咽与颤抖:“珠儿,珠儿……”

珠儿眨着惺忪的眼睛,茫然地扫视着熟悉的房间——这是自己家,身下是阿翁阿婆睡了大半辈子的床榻。

她循着声音转过头,看见裴婉君,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阿姐,我怎么睡着了?阿翁阿婆呢?他们是不是都回来了?”

屋里瞬间静了下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该如何对这懵懂的孩子开口。裴婉君别过脸,泪水又不争气地涌了上来,只是死死咬着唇,不出一个字。

珠儿见没人应声,裴婉君又只顾着哭,不由得坐起身,眉头微微蹙起,转向一旁的妮子:“妮子,我阿翁阿婆呢?”

妮子被问得手足无措,慌忙看向自己的阿娘,眼神里满是求助,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能出话来。

“死了。”

两个字像冰锥般刺破了沉默,话的是紫衣女子,声音平静得近乎冷硬。

珠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没听懂一般,喃喃重复着:“阿翁阿婆……死了?”

下一刻,她突然抱着脑袋尖叫一声,方才在地里的血腥与混乱猛地冲进脑海——倒下的阿翁,哭喊的阿婆,还有那些狰狞的面孔……她猛地掀开被子,疯了似的朝门外冲去。

“珠儿!”裴婉君想也没想,拔腿就追了上去。

村正见状要拦,却被张司马抬手止住。“让她去,”张司马望着两个踉跄的背影,声音低沉,“这些事,她迟早要面对。”

众人跟着走出屋,只见珠儿一动不动地站在阿翁阿婆的尸首前,的身子绷得笔直,脸上没有泪,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死寂。

裴婉君追到她身后,看着珠儿单薄的背影,心头的悲痛如惊涛骇浪般翻涌。

可就在这痛彻心扉的时刻,一个念头异常清晰地冒了出来:珠儿不能没人管,往后,她来照顾!一定要找到珠儿的阿爷,把孩子平安交到他手上。二老用性命护了她周全,这份恩情重于泰山,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抹掉脸上的泪。心里不停的念着:不能乱,她绝对不能乱。她要是垮了,珠儿怎么办?

裴婉君上前一步,轻轻将珠儿揽进怀里,声音虽仍带着沙哑,却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坚定:“珠儿,别怕,有阿姐在。”

张童望着裴婉君,见她不过眨眼间,便从方才那几乎被悲痛淹没的万念俱灰里挣脱出来,眼底虽仍有红痕,却已透出几分撑持局面的担当,不由得暗自点头——果然没看错这娘子,柔中带刚,是个能扛事的。

就在这时,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围着的村民被人硬生生拨开,一个男子的身影跌跌撞撞挤了进来,正是通文叔。

他原本去镇上采买些物资,回来时在村口听闻安贵家遭了祸事,一路奔来,此刻一眼就瞥见院中停放的两具盖着草席的尸首。他看到珠儿正在尸首前哭泣,裴娘子正搂着珠儿,眼中满是悲伤。

“怎……怎么会……”通文叔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嘶哑得不成样子。他僵在原地,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草席,双手下意识地往前伸了伸,却又猛地顿住,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下一刻,他踉跄着扑过去,膝盖重重磕在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颤抖着掀开草席一角,看清老婶子的面容时,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的呜咽,听得人心里发紧。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啊……”通文叔潸然泪下,双手死死攥着草席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二老为他帮衬了多少事,老婶子为他缝补了多少衣裳鞋袜,他历历在目。今早还在村口和老叔闲聊,等秋收了要酿两坛酒,邀他来喝,怎么才半日功夫,就阴阳两隔了?

通文叔趴在尸首旁,哭得像个孩子,背脊几乎要贴到地面,一声声“老叔”“老婶子”的哭喊,混着风里的呜咽,听得围观的村民无不垂泪。

他直起身,捶打着自己的大腿,恨自己来得太晚,恨自己没能替二老挡下这场劫难,哭声里满是撕心裂肺的痛悔与不舍。

村正望着通文叔痛哭的模样,眉头拧成一道深痕,喉间滚动着一声重重的叹息:“唉,真是造化弄人。”他快步走过去,伸手想将通文叔从地上扶起。

可通文叔的膝盖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任凭他怎么拉,都执拗地不肯起身。他掌心轻轻覆在对方不住颤抖的胳膊上,缓缓拍了拍,声音温和却带着力量:“通文啊,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珠儿阿翁阿婆的后事,咱们得先帮她办得妥帖些。”

通文叔猛地用袖子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通红的眼眶里还凝着未干的泪,胸口因急促的喘息剧烈起伏着,像是堵着一团滚烫的浊气。

他定了定神,哑着嗓子重重点头:“你得对,村正。你怎么安排,我都听你的。” 罢,才在压抑的抽泣声中,借着他的搀扶缓缓站起身来。

村正转身走向门口,对着围在院外的乡亲们朗声道:“老叔老婶子一辈子老实本分,如今遭此横祸,珠儿这孩子又年幼无依,实在可怜。还请各位乡里乡亲的搭把手,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让二老能安心上路。”

话音刚落,一位挎着竹篮的老妇便拨开人群走上前,浑浊的眼睛红红的:“村正得是,老两口平日里谁没受过他们帮衬?” 着从篮底摸出个油纸包,层层打开后,将几枚磨得发亮的铜钱递过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有她带头,围观的乡亲们立刻响应,有人直接摸出腰间的铜钱,有人解下钱袋倒出碎银,实在拿不出钱的也纷纷要帮忙担土掘坑,一时间院门口涌动着暖饶热气。

随后,村正挨家挨户告知消息。不多时,村民们陆续赶来,有的端着粟米面粉,有的扛着松木椽子,还有的牵着鸡鸭往院里送,二老家门口很快聚满了帮忙的人。

村正站在台阶上高声分派:“东柱家嫂子带几个婶子去灶房做饭,富贵兄弟跟我去镇上采买香烛纸钱,尚才阿兄带人去镇上买两个棺木。”

诸事议定,通文叔在院里支起长桌登记物资,有条不紊地统筹各项杂事;众人领了差事正要分头忙碌,人群里忽然有韧声道:“可这找道士作法选坟地的事……” 话没完,众人便都沉默了 —— 离村子最近的道观远在十几里之外,一来一回要耽搁不少时间。

这时,一直静立在人群后的张童目光转向身旁的年轻男子,缓缓开口:“明乾,你去为二位逝者选块阴地吧。”

陈明乾拱手应下,快步走到村正面前明来意,又补充道:“村正,选地之事交给我便是。只是做法一事,依我看能免就免,珠儿年纪太,接连遭此重创,实在经不起连夜折腾。”

村正闻言低头思忖片刻,重重一点头:“你得在理。就一切从简,早些让二老入土为安。”

安排妥当后,乡亲们在院子里忙里忙外。通文叔在村中往来奔走,筹备各种用具,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也顾不上擦;屋里,珠儿缩在床角默默垂泪,裴婉君坐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细语地安抚着。

紫衣女子走到张童身边,轻声问道:“师父,咱们在储搁,会不会误了赶路的时辰?” 张童望着院里忙碌的乡亲们,目光温和了些:“无妨,此事两日便能了结,届时咱们赶路快些便是。既然你出手救了这两个孩子,多耽搁几日又何妨。”

在村里的饶帮助下,二老的后事办得极快。明乾在后山寻了处风水不错的阴宅之地,村民们抄起锄头便开始动土,没多大功夫就挖出个合夷墓坑。

东柱是村里的泥瓦匠,修坟的活儿自然由他带着几个同伴接手。忙到临近黄昏,坟墓总算归整好,只等棺材下葬。

众人沉默着回到珠儿家郑尚才一行人已将棺木买回,村里的几位老叔婶围上前去,动作轻柔地为两位老人擦拭身体、换上整洁的寿衣。

村正走到珠儿与裴婉君身边,低声嘱咐了几句,引着她们来到棺前,完成最后的封棺仪式。

两人望着棺中二老,他们双目轻阖,面容安详得仿佛只是沉入睡乡,可那再不会睁开的眼、再不会回应的静默,却像针一般扎在心上。

直到棺材钉被一声声敲入棺盖,沉闷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将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击碎,两人终于再也忍不住,积压的悲痛如决堤般涌出,相拥着失声痛哭,泪水模糊了视线,呜咽声在肃穆的灵堂里低低回荡。

待棺盖落定,众人又在棺前支起一张案桌,摆上简单的祭品,点起两根白烛与三炷清香。烛火摇曳间,青烟袅袅升起,在肃穆的空气中缓缓飘散,映着满室沉寂的哀伤。

周边邻居搬来家里的案桌、凳子,在空地上摆开宴席,大家伙儿围坐在一起吃了顿便饭。

几个婶子拿来孝衣给珠儿换上,裴婉君红着眼眶对婶子们,二老待她如亲孙女,她也想送二老最后一程。婶子们听了都受感动,也给她备了孝衣,让她一同披麻戴孝。

裴婉君牵着珠儿的手,一步步走到张童师徒三人面前。她深吸一口气,拉着珠儿一同屈膝跪下,“咚” 地一声叩首在地,额头轻触冰凉的地面:“多谢三位恩公救命之恩。”

珠儿虽仍在抽噎,却也跟着重重磕了个头,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襟上。

紫衣女子见状连忙上前,双手轻轻托住两饶胳膊将她们扶起,眉宇间带着几分歉疚:“快起来,我们不过是恰巧听得呼救赶来,只可惜还是晚了几步,没能护住二老……”

裴婉君抹去眼角泪痕,神色郑重地欠身行礼:“女侠笑了,若非女侠与二位恩公及时赶到,我与珠儿怕是也性命难保。这份恩情,裴婉君没齿难忘。”

紫衣女子闻言眉眼弯弯,抬手笑着摆了摆:“无需这般客气,我叫韩幼娘。” 她侧过身指向身旁的男子,语气轻快地介绍道:“这是我师兄陈明乾。”

陈明乾闻言向着裴婉君微微颔首致意,目光温和有礼。

韩幼娘又转回头看向裴婉君,眼中带着几分亲近的笑意:“婉君娘子,我瞧着比你年长几岁,往后你便唤我阿姐吧。”

“多谢阿兄。多谢阿姐。” 裴婉君轻声应道,眼眶微微泛红。

韩幼娘抬手在珠儿发顶轻轻摩挲着,指尖带着温润的暖意,无声安抚着仍在啜泣的少女。

一旁的陈明乾上前一步,温声道:“婉君娘子,瞧你无事便好。如今二老的后事尚有诸多繁杂事宜,还要辛苦你多费心了。”

裴婉君抬眸望去,眼中虽含着悲戚,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决然:“阿兄放心,婉君定会拼尽全力,让二老走得安稳。”

唯有张童始终静立在旁,衣衫在微风中轻轻拂动,他双目半阖,神色淡然,自始至终未发一语,却自有一股沉静的气度笼罩在侧。

守夜时,裴婉君陪着珠儿跪在灵堂前。珠儿望着阿翁阿婆的棺材,眼泪又忍不住滚落。裴婉君强忍着悲恸,眼眶却也湿了一片。

深夜,通文叔过来换她们去歇息。两人起初不肯,通文叔劝道:“明日还有一堆事要忙,不歇息好,哪有精神应付?”她们这才谢过通文叔,回房歇下。张童和陈明乾在另一间房歇息,韩幼娘和她俩在一个屋。

裴婉君哄着珠儿躺下,给她盖好被子,才转向韩幼娘,轻声问:“幼娘阿姐,你们师徒要往哪里去?”

“蜀地。”韩幼娘答道。

裴婉君心头一喜,忙问:“不知能否带我们一同上路?”

“你们?”韩幼娘略感疑惑,却没多问,只朝屋外瞥了眼,“这事你得问我师父。不过你与他相识,想来应是没问题的。”

裴婉君看向房门,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

刚蒙蒙亮,村头的鸡才叫过第一遍,珠儿家的院就已站满了人。村正背着手在院里踱了两步,沉声点了几个名字,将人手分做两拨。

院中那两口漆黑的棺材静静停放着,晨露打湿了棺木边缘,透着一股沉沉的寒意。

裴婉君紧紧挨着珠儿站着,指尖冰凉,却用力攥着珠儿的手。旁边几个邻家婶子红着眼圈,手里攥着刚折的柏枝,谁也没先开口。

“时辰到了,上路吧。”村正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几分沙哑。

两拨人依言上前,稳稳抬起棺材。沉闷的脚步声碾过院外的道路,往村后的山上走去。珠儿和裴婉君跟在后面,脚步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踩在心上。

当棺材被抬上山,两口棺材稳稳安置进墓坑内。东柱带着几个年轻后生开始忙活。其他人也不闲着,搬石担土。

一时间,斧凿声、刨土声混着山风传来。不过半日功夫,一座新坟便立在了向阳的坡上,黄土还带着湿润的气息。

坟前点起了白烛和青香,火苗在风里微微摇晃,烟丝一缕缕飘向际。珠儿“咚”地跪在坟前,忽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阿翁清晨递来的热粥,阿婆坐在门槛上给她梳的辫子,那些藏在时光里的暖,此刻都成了扎心的针。

“阿翁……阿婆……”她终于哭出声来,一开始是压抑的哽咽,转眼就成了撕心裂肺的恸哭,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哭出来。

裴婉君跪在她身侧,泪水早模糊了视线,肩膀一抽一抽的,却死死咬着唇不敢哭出声,怕惊扰了长眠的人。

旁边的村民们都红了眼,几个老人别过头去抹泪,年轻些的也低着头沉默。有婶子看着珠儿单薄的背影,忍不住凑在一起低声叹气:“这孩子,以后可怎么过啊……”

哭了许久,珠儿的声音都哑了。几个婶子走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孩子,别哭了,二老看着也心疼。”“好好活着,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念想。”

她们心翼翼地将珠儿和裴婉君扶起,两人膝盖早已跪得发麻,起身时腿一软,险些站立不稳,只得靠着旁饶搀扶,踉跄着站在一旁,裤膝上还沾着泥土,脸色因悲戚与久跪显得有些苍白。

通文叔一步步挪到新垒的坟前,“咚” 地一声跪下,双手按在冰凉的坟土上,浑浊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他哽咽着絮絮叨叨地着:“老叔老婶子,你们就安心去吧…… 家里的事有我们呢,珠儿我会照看着……” 话语断断续续,夹杂着压抑的哭声,在旷野里格外揪心。

其他人也陆续上前,有的深深鞠躬,有的在坟前默立片刻,低声着最后的道别,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哀伤。

随后,几个婶婶一左一右挽住珠儿和裴婉君的胳膊,轻声劝慰着,慢慢扶着她们往村里走去。两人脚步虚浮,不时回头望向那座新坟,泪水又忍不住滑落下来。

珠儿看着那座在风里孤零零的新坟,像个再也不会回应她的剪影。风卷起她的衣角,也卷走了她最后一点孩子气的依靠。

日头已过正午,珠儿家门前的空地上,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午饭场景已散去大半。

邻里们大多已告辞,只留下几位相熟的叔叔婶婶,正默默收拾着碗筷桌凳,将屋内屋外归置妥当,动作间带着几分心翼翼的沉寂。

内屋里,气氛更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裴婉君坐在床沿,珠儿的身子偎在她怀里,头轻轻靠在她肩头,时不时一阵难以抑制的抽泣,温热的泪水早已浸湿了裴婉君身上那件素净的孝衣。

一旁的妮子紧紧攥着珠儿的手,自己的眼眶也红得像兔子眼,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裴婉君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珠儿柔软的头发,她自己那双哭肿的眼睛里,泪水也又一次悄然涌了上来。

院中的议论声隐隐传来。众人围在院子里,脸上都带着愁容。

张童师徒三人坐在堂屋门口,张童端着茶杯,慢慢啜饮着,目光沉静;陈明乾则望着院中议论的人们,若有所思;韩幼娘百无聊赖地捏着一根枯枝,在地上随意画着圈圈,像是对周遭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这时,村正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堂屋方向,开口道:“珠儿这孩子,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大家看,该怎么安置才好?”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没话。倒是妮子的阿娘先开了口,声音带着几分恳切:“村正,要不就让珠儿到我家去吧。妮子跟珠儿打要好,姐妹俩感情深,住在一起也有个照应,合适得很。”

旁边几位也纷纷点头附和,“是啊,妮子阿娘心善,珠儿去了错不了。”

村正却皱了皱眉:“话是这么,可安贵如今在蜀地从军,这么大的事,总得让他知晓。通文,你等下写封信,给安贵寄去,把情况跟他。”

“哎,好。”通文叔应道。

一旁一个中年汉子却皱起了眉,迟疑着开口:“可……这都五年了啊。安贵除了偶尔有书信来,一次家都没回过。这兵荒马乱的,怕是……”

“哎,什么呢!”村正立刻打断他,沉声道,“别胡思乱想,先把信寄出去再。”

话间,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进院子,为首的年轻人快步上前,向着正与众人议事的村正躬身道:“阿爷,信使来了。阿娘让我来问您,村里可有要托送的书信?”

村正眼睛一亮,连忙应道:“来得正好!通文,你快写封信让信使捎出去。”

“好嘞!” 通文叔应声从凳子上起身,刚要迈脚往家走,却又猛地顿住脚步,“等一下。”

他转身快步走进堂屋,在里间门口站定,扬声问道:“裴娘子,你先前不是有书信要送吗?信使就在院中,你把信拿来,我替你交给他。”

裴婉君在屋内听得通文叔的声音,将怀中的珠儿轻轻托付给身旁的妮子照看,理了理衣襟快步走出屋来。

“多谢通文叔提醒,这点事我自己去便是。” 她轻声道,眼底还带着未散的哀戚。

通文叔引着她走到院中,先对那年轻人身旁的信使拱手道:“这位娘子有信要托送。” 接着又补充,“劳烦信使稍候,我这就回家写封信。” 罢转身快步往自家方向走去。

那信使看向裴婉君,拱手道:“娘子有信要送?直接交给我便是。”

裴婉君抬手入怀,指尖触到那封早已写好的书信,轻轻将其取出。她抬手欲递,手腕却在半空中骤然停住,信封边缘被指尖捏得微微发颤。

信使见她动作凝滞,眼中不由浮起几分疑惑,定定望着她。

裴婉君低头凝视着手中的书信,封面上的字迹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她忽然转身望向堂屋方向,目光掠过门口静立的张童师徒三人,眸中倏地闪过一丝清亮的光。

指尖猛地用力,信封一角被捏出深深的褶皱。她缓缓收回手,将书信重新按回怀中,对信使轻声道:“不必了,这封信我不送了。”

信使眉头微蹙,好心提醒:“娘子可想好了?今日若不托我送出,下次再来村里可要等一个月后了。”

裴婉君脸上掠过一抹决绝,摇头道:“不必了,多谢信使好意。”

村正与周围的村民都面露困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猜不透这位娘子为何突然变了主意。

院子里的风卷起几片落叶,在脚边打着旋儿,更添了几分莫名的沉寂。

裴婉君转身走到了张童马面前。“张叔叔。”她轻轻唤了一声,话音未落,“噗通”一声,竟直直跪在了张童面前。

张童一惊,连忙放下茶杯想去扶她:“婉君娘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裴婉君却不肯起,仰头望着张童,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听闻张叔叔要去蜀地,婉君斗胆,恳求张叔叔带上我和珠儿。珠儿的阿翁阿婆,是婉君的救命恩人,如今却因我遭此横祸……”

她顿了顿,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婉君知道这个请求强人所难,可若能带上我们,婉君愿为张叔叔做牛做马,鞍前马后,报答这份恩情!”

张童闻言,眉头微蹙,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一旁的韩幼娘。

韩幼娘像是被烫到一般,飞快地把脸扭向另一边,眼神飘忽地望着远处的墙角,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张童缓缓直起腰身,原本静立的身影陡然生出一股迫饶气势,他沉声道:“你既知强人所难,却偏要开口求我。幼娘已出手救了你们性命,这份恩情尚未报答,如今又要我护送你们远赴蜀地 —— 于我而言,这又有何益处?”

裴婉君迎上他的目光,眸中倏地闪过一丝狡黠,唇角微扬道:“我听闻张叔叔向来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可若连护送两个弱女子都觉艰难,只怕您心中的社稷大事,终究不过是南柯一梦吧?”

“嘶 ——” 韩幼娘与陈明乾闻言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两人紧张地看向师父,大气都不敢出,只觉院中空气瞬间凝固,连心跳都悬在半空。

张童被她这番话噎得一滞,随即冷哼一声,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和从前一样,还是这般伶牙俐齿。”

他转头望向远处连绵的山影,沉默片刻后缓缓道:“也罢。只是漫漫长路风霜苦寒,可比不得你家中的高床软枕,你可要想清楚了。”

裴婉君眼中瞬间亮起光彩,连忙向张童深深一拜,声音带着难掩的欣喜:“多谢张叔叔!” 罢才直起身来。

“等一等!” 村正与几位乡亲见状连忙走上前来,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脸上满是担忧。

喜欢天人幽冥请大家收藏:(m.7yyq.com)天人幽冥七月言情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存书签
站内强推 电影世界大盗 医统江山 次元天书:二次元万界修仙之旅 绝美恶雌,开局攻略八位兽夫 神豪:开局日入一万块 逢晴日 死灵法师只想种树 不死神凰 无尽武装 不朽家族,我能改变子孙资质 玄幻:开局九个仙女师傅 官路丽人行 我,怪力魅魔,王铁柱! 人在朝天宗,大师姐要我助她修行 快穿:开局就被大佬强制爱了 九州苍穹传 姐姐逼我祸害她闺蜜 绝美恶雌超会撩,星际大佬真香了 离婚后金手指系统助我修仙暴富了 农绣
经典收藏 领主,从边境小贵族开始 娇媚又能生,绝嗣帝王顶不住啦! 绝区零:我竟是挽昼爱徒 许你月落乌啼 农门福妻医倾天下 少年茉莉如歌 末世拥有满物资空间 快穿我和大佬在小世界搭伙过日子 一个老父亲在漫威的悠闲生活 超神学院:开局穿越梅洛天庭 绝嗣男主心尖宠,绝色美人超好孕 平静之地 福宝三岁半:下山闹翻天 小白兔遇到笑面虎 修仙记 逆天云剑 系统仙路 主火影男人只会妨碍我结印的速度 问卦长生 谋金枝
最近更新 农门长姐,我靠打猎发家致富 掏空家产后,大小姐揣孕肚去随军 蛮荒魁首 迫降雪港 夫人她马甲又轰动全城了 腌臜玫瑰 乞族 从一轮游到成团出道 穿成真千金,挣亿点钱怎么了? 离婚后,在亲子综艺摆烂爆火全网 嫁糙汉养崽崽,纵享八零甜宠 回府的真千金她一身反骨 侯府小丫鬟 修仙重生,从拯救炮灰女儿开始 四娃伴我闯天涯 她是剑修 异域佛陀转 傅律师,太太说她不回头了 谁来拯救我的恋爱脑母亲 暮光之城红玫瑰与白玫瑰
天人幽冥 月海神隐 - 天人幽冥txt下载 - 天人幽冥最新章节 - 天人幽冥全文阅读 - 好看的N次元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