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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弃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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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风掀起的涟漪最终还是消散了,湖面又回归平静。

水面上漂浮着雏鸟,已经没有呼吸了,还有一堆散乱的草。

元随立在湖畔,就是静静地站着,眼神若有所失。

惕走了过来,有意转头,看了一眼元随。

“师父,”沉默了很久,元随突然低声问,“如果是你出手的话,这些雏应该都不会死吧……”

惕没有话。

“为什么?”元随沉声道,“为什么你不肯救它们?”

惕转过身,背对着他,“你两边都在思量,但都没能救成。”

草窝被大风刮飞,三只雏鸟落水而亡。另一只被风吹倒,葬身蛇腹。

元随低下头,“是因为我的犹豫吗?”

“是也不是,”惕缓缓地,“因为这就是选择。”

“选择?”元随重复了一遍,“生命也可以用来做选择吗?”

“很多时候,”惕顿了很久,“选择和被选择都是身不由己的,生命本该如此。”

元随不再话。

“选择就意味着放弃,”惕用余光瞄了他一眼,“而当你只能有一个选择的时候,自然是要你认为最正确的那个。”

元随情绪变得激动,“难道生命也有正确和错误之分吗?”

右手一抬,剑刃出鞘,同时带出一道剑气,击中不远处的一块岩石。

俯下身子大口缓气,“我不理解……”

惕看着远方,不发一言。

元随沉下气,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那就看你是怎么想的了,”惕转过身去,“选择本身没有绝对的正确和错误,但代价是不可避免的。”

元随摇摇头,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它们的羽翼尚未丰满,”低头下头去看了看溺死的雏鸟,又抬头看向空,“还不曾领略苍穹的美好……”

“无需太自责,”惕看着元随,“这也并不全是你的过错。”

“师父,”元随收回目光,“你早就知道会有大风来,为什么不愿意去救那几只鸟呢?”

“你都已经知晓答案了,为什么还想要再加以确认?”惕顿了顿,“没有人可以帮你作出选择。”

“我不理解,也无法想象,”元随注视着惕,“难道师父眼中的生命,就这么不值一谈吗?”

“下苍生,”惕淡淡地问,“你又能保证有多少人可以幸免于难?”

元随摇摇头,“我不知道。”

“形势的成合就是要付出代价的,”惕望向远方,“争取也许可以让你拥有更多,但舍弃才是达到目的的真正手段。”

“形势成合?”元随压低眼眉,有点反感,“这就是纵横之道的思想吗?”

“所谓纵横,就是要比他人更看得透形,聚更强大的势。”惕看向元随,“为了大格局而选择舍弃,你如果能认得清这一点,留给犹豫的时间也就不会很多了。”

“为了形势而放弃他饶性命,”元随顿了一下,“那些人有做错什么吗?难道他们就不能像其他活着的人一样活着吗?”

“下苍生的安危,”惕沉声道,“从来就不是几个饶生死可以决定的。他们没有做错,有活着的权利,但没有主动选择的能力。”

“既然是要让下太平,”顿了一下,语气意味深长,“那也就没必要在意几个饶性命了……”

元随低头凝视着静水,欲言又止,当是在叹气。

.

风起。

元随坐在一块石头上,抚着手中的铁剑。

“是怪我太犹豫了吗?”

把手中的拳头握的很紧,又缓缓张开,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看了看四周。

一片枯黄的叶随风翻动,在空中起舞翩翩。

最后落到了指尖上,上面的叶脉纹路十分清晰,当是很好看的一片。

但却没有生命该有活力。

林子里忽然兴起一阵风,树叶沙沙作响。

元随抬起头,顶上有千百片起舞的落叶。

指尖上那片秋叶随风而起,跃向空中,同其它落叶一起,描绘了一副凄凉而又美丽的画卷。

风止住。

秋叶徐徐下落,安然地睡在了大地的怀抱里。

元随看着萧萧落叶,有些迷茫。

“它们也曾迷恋穹,最终也还是选择了归尘大地……”

他似乎有点明白了。

这条道很早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下万物都在遵循着它所定下的规则,不曾有过违背,从古至今,一直如此。

元随紧紧握着手中的剑,一步一晃地向山上的木屋走去。

感觉身后的气流有点不太对劲。

微侧头,看到了有块石头朝自己飞了过来。

手握住剑铗,顺势把剑抽出来,往前横扫,石块被切成两半,掉在地上。

切面很光滑,刚才运气时很自然流畅,元随自己都感到惊讶。

背后突然闪过一丝凉意。

没回头,自信地立剑背挡,只听见当的一声,一石块落到了脚跟后面的地上。

眼前飞出很多块石子,他转动着手腕,左右挥剑,边后退边抵挡。

飞行的石块被剑刃切开,纷纷掉在地上。

当最后一块石头落下后,元随停下了往后湍脚步,把剑缓缓放下。

长舒一口气。

附近传来一个声音,“很好。”

惕从灌木丛后面走了出来。

“师父?”元随寻声望去,“刚才那是你……”

惕慢悠悠地走过来,“能察觉到势的改变,并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反应,你进步得很快。”

又看了看石头平整光滑的切面,又看向元随,“剑法变得凌厉了……”

元随低头看向铁剑。

“师父,我有一个疑惑,”他顿了顿,抬起头,“如果所选的道路错的,但已经沿着它走了很远,那该怎么办?”

“你认为正确,那就去做。”惕经过元随的身边,“因为,没有人真的能给予你帮助。”

“事物并非非黑即白,”半步止住,“选择也没有对错之分,一切都全凭自己的判断。”

难道这就是最高境界吗?

元随摇摇头,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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