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奥迪A6L沉稳地驶入老旧区，瞬间吸引了楼下闲聊大妈们的目光，那锃亮的车身、沉稳的气场，与周围斑驳的墙皮、杂乱的电线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哎哟喂！这谁家的车？奥迪A6啊！新车得四五十万吧？”
“看着像二手车？但也够气派了！谁发财了？”
“快看！开车的是……苏成？林晚晴家那个？”
“不可能吧？他不是刚失业吗？哪来的钱买这车？”
议论声不大不，恰好钻进刚下车的张桂芬耳朵里，她抱着朵朵，原本因“破奥迪”而拉长的脸，在邻居们惊羡的目光和议论中，奇迹般地舒展开来，甚至隐隐透出一丝得意，她挺直了腰板，仿佛那车是她的一般，矜持地扫了一眼议论的人群，抱着朵朵，踩着前所未有的“贵妇”步伐，率先走进了楼道。
林晚晴跟在后面，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邻居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有好奇，有探究，更多的是一种“你们家撞大运了？”的复杂意味，她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只想快点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围观。
苏成锁好车，对周围的议论恍若未闻，平静地跟在后面。
一进家门，张桂芬就迫不及待地把朵朵放到沙发上，转身对着苏成，脸上堆起刻意的笑容，语气也软和了不少：“哎呀，苏成啊，妈刚才在车行话急了些，你别往心里去！这车……看着是旧零，但奥迪到底是奥迪，开出去还是有面子的！”她搓着手，眼神闪烁着，“那个……你看，车也买了，咱家这日子是不是也该……提提档次了？朵朵也大了，这老房子又又旧，采光也不好，对孩子成长多不利啊！要不……咱看看新楼盘？”
林晚晴一听，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母亲又狮子大开口，连忙打断：“妈！你什么呢！这车钱……”她看向苏成，眼神复杂，“苏成，这钱到底……”
“朋友借的。”苏成依旧是那套辞，语气平淡得像在借了把葱，“买辆车方便接送朵朵。”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在破旧环境中鹤立鸡群的黑色奥迪，眼神深邃，这车，是他前世辉煌与崩塌的象征，也是今生重铸堡垒的起点，他需要这辆车带来的便利和某种象征性的“回归”，但更重要的是，它是一层迷惑外界的烟雾弹——一个靠“借钱”买二手奥迪撑门面的落魄男人，谁会把他和真正的资本大鳄联系起来？
“借的？”张桂芬声音拔高了一瞬，随即又压下来，带着一种“我懂”的暧昧笑容，“朋友？就是那个……帮你搞定朵朵看病、还给你钱的朋友？苏成啊，不是妈你，你这朋友可真是够意思！改得请人家来家里吃顿饭，好好谢谢人家！”她眼珠一转，“对了，你看朵朵这身体也好了，老在家闷着也不是事儿，我听那个‘启明星’幼儿园旁边新开了一家特别高赌早教中心，‘金宝贝’国际！里面的老师都是外国专家！环境那叫一个好！朵朵要是能去那里……”
“金宝贝？”林晚晴下意识地皱眉，她听过，那是真正的贵族早教，一节课的费用就抵得上她半个月工资！“妈，那里太贵了！朵朵还，社区也有早教班……”
“社区那是什么破地方！”张桂芬立刻反驳，语气带着不屑，“都是些下岗大妈糊弄饶！能跟‘金宝贝’比？人家教英语，教音乐，教礼仪！从培养的就是贵族气质！朵朵去了，起点就比别人家孩子高！苏成，你是不是？”她把矛头转向苏成，眼神带着期盼和怂恿。
苏成转过身，目光落在正自己玩着塑料鸭子的朵朵身上，前世，朵朵因为家庭环境，性格敏感内向，甚至有些自卑，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女儿输在起跑线上，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
“好。”苏成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在林晚晴的心上，“明去报名。”
“苏成！”林晚晴急了，“你知道那里多贵吗？一节课就要……”
“朵朵喜欢就好。”苏成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钱的事，不用你操心。”
张桂芬脸上瞬间笑开了花，拍着大腿：“哎！这就对了！这才像个当爹的样子！晚晴你就是家子气！苏成朋友那么有本事，这点钱算什么？对吧苏成？”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抱着外孙女出入高档早教中心，接受其他家长羡慕目光的场景。
林晚晴看着苏成平静无波的脸，再看看母亲那毫不掩饰的得意，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更深的疑惑再次将她淹没，他到底借了多少？那个“朋友”到底是谁？为什么对他如此“慷慨”？这背后……会不会有她无法承受的代价？
第二上午，“金宝贝国际早教中心”。
宽敞明亮的大厅铺着柔软的彩色地垫，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香氛的味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布置的儿童游乐场，穿着统一制服、妆容精致的工作人员笑容可掬，处处透着高端和“国际范儿”。
张桂芬一进门就被这气派震住了，眼睛不够用似的四处打量，抱着朵朵的手都不自觉地紧了紧，脸上努力维持着“见过世面”的表情，但眼底的局促还是泄露出来。
前台接待姐笑容甜美：“您好，欢迎来到金宝贝，请问是预约咨询还是……”
“我们给孩子报名！最好的班！”张桂芬抢着回答，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洪亮。
“好的女士，请这边填写一下资料。”接待姐递过来一份制作精美的表格和价目表。
林晚晴接过价目表，目光扫过上面的数字，心脏猛地一缩——启蒙课程包，96课时，折后价：元！她的脸色瞬间白了。
张桂芬也凑过来看，倒吸一口凉气，但随即想到苏成的“朋友”，又挺直了腰板，推了推林晚晴：“愣着干嘛？填啊！”
苏成抱着朵朵，目光平静地扫过大厅里几个正在上课的教室，透过玻璃墙，能看到外教老师带着孩子们唱唱跳跳，设施新颖，氛围确实不错，朵朵也被里面的音乐和色彩吸引，大眼睛好奇地张望着。
“先生，您看这个启蒙课程包是我们最畅销的……”一位课程顾问热情地迎上来介绍。
“就这个。”苏成没等她完，直接指着那个的套餐，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普通的信用卡——这是“影子”为他准备的众多匿名账户关联卡之一，额度不高，但足够应付日常消费，且资金流向经过多重处理，安全隐蔽。
“好的先生！”课程顾问眼睛一亮，态度更加热情，“请提供一下孩子的姓名和家长信息，我马上为您办理！”
林晚晴看着苏成刷卡签字，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刷掉的不是近七万块，而是七十块，那串长长的数字在poS机票上打印出来，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得她眼睛生疼，她麻木地填着资料，心里翻江倒海。
手续很快办完，课程顾问笑容满面地递过一张精致的会员卡和课程包资料：“苏朵朵朋友，欢迎加入金宝贝大家庭！这是您的专属柜子和名牌！下周一就可以来上体验课了！”
张桂芬一把抢过会员卡，宝贝似的摩挲着，脸上笑开了花：“哎呀，这下好了！我们朵朵也是国际早教中心的学生了！”她仿佛已经预见了朵朵将来出人头地、连带她这个外婆也脸上有光的美好未来。
走出早教中心，阳光有些刺眼，林晚晴抱着朵朵，脚步有些虚浮，张桂芬则兴致勃勃地计划着要给朵朵买几套新衣服，“不能丢了国际早教的面子”。
苏成走在前面，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影子”发来的加密简报：
“资金已安全回流，周振海反扑加剧，其子海外账户异常变动被‘老树’政敌捕获，内部清洗升级。‘老树’核心圈层出现裂痕，短期内无暇他顾！新目标：共享出行领域‘快行科技’，使轮融资窗口将启，标的估值合理，潜力巨大，建议介入。”
苏成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回复：“评估详案，准备资金。”动作隐秘而迅速。
“看什么呢？”林晚晴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她刚才似乎瞥见苏成手机屏幕上闪过一个奇怪的符号。
苏成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放进裤兜，语气平淡：“垃圾短信。”他拉开车门，“上车吧。”
林晚晴看着他沉静的侧脸，又看了看那辆沉稳的黑色奥迪，心头那团名为“苏成”的迷雾，越来越浓，越来越深，他像一个行走的谜题，每一个看似平常的举动背后，都仿佛隐藏着深不可测的暗流，那个“朋友”，那些钱，这辆车，还有他此刻深不见底的平静……都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暗香浮动，她却嗅不到源头，只觉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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