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半仙刚能出声,就被这阵势吓破哩:“我……我…”他眼神乱飘,突然瞥见陈光阳腰间若隐若现的王八盒子,顿时瘫软如泥,“是刘老蔫!他给了我五块钱,让我三丫头中邪…”
“放屁!”刘老蔫跳起来就要跑,被陈光阳一个扫堂腿放倒在地。
陈光阳从黄半仙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抖开来是些白色粉末:“大家看,这是明矾粉,刚才他就是用这个骗人水自己动的!”
他又扯开黄半仙的中山装,内兜里掉出几根黄鼠狼毛,“还有这个!他早就准备好了装神弄鬼的道具!”
围观的人,一下子就愣住了,不明白这是哪一出啊!
但是看着那水面和黄半仙缩着脑袋的模样,也纷纷的寻思过来,这一切都是骗术!
三丫头他爹气得浑身发抖,抄起扫帚就往黄半仙身上抡:“王八犊子!敢骗到我老赵家头上!”
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陈光阳把三丫头扶到里屋,丫头已经哭成了泪人:“光阳哥,我.……我真怕…”
“没事了。”陈光阳拍拍她肩膀,“哥给你出气了。”
三丫头哭的一抽一抽的。
陈光阳看向她:“三丫头,别着急,一会儿还有最后一场曲儿,唱完了,这就算好了!”
三丫头点零头。
陈光阳又返回刚才的屋子里面。
二埋汰爹正在揍着黄半仙,刘老蔫还在一旁拦着,屋子里面乱成一团。
窗户上趴着一排排脑袋,全都是看热闹的。
刘老蔫开口道:“老赵头子,到你都收了我的礼物了,那三丫头早晚都要嫁给我,你扯这个干啥?”
“人打坏了,你不还得包啊!”
二埋汰爹胸膛起伏的坐下,抬起头看着刘老蔫。
刘老蔫点零头:“这就对了么。”
“三丫头是个瘫巴,除了我还能谁要?”
“我看不如今就这样,直接就让我给三丫头带回家得了。”刘老蔫梗梗着脖子,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你带回家?怕是走不了了!”陈光阳看着刘老蔫开口道。
“啥意思?”
“你违背妇女意愿,还搞迷信骗婚,真以为我弄不了你?”
刘老蔫擦了擦脸,然后看向了陈光阳:“光阳大兄弟,我知道你最近有点牛逼,可是我大侄子也是我们生产队的队长。”
“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个瘫巴姑娘,不如你就算了咋样?”
刘老蔫打着哈哈,还从兜里面抽出来了干瘪的大前门想要递给陈光阳。
刘老蔫的烟卷刚递到半空,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刹车声。
胶皮轮胎碾过沙土的闷响惊得看热闹的村民齐刷刷回头。
只见二埋汰领着个穿警服的高个儿男人大步流星闯进院来。
“都让让!县公安局的李局长来了!“二埋汰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脑门上的汗珠子在日头下亮晶晶的。
陈光阳嘴角一扯,拇指顶开王八盒子的保险栓。
金属撞击声不大,却让刘老蔫递烟的手猛地一哆嗦,干瘪的大前门掉在泥地上。
李卫国警服领口的铜扣子晃人眼,他扫了眼满院狼藉,目光在黄半仙血迹斑斑的脑门上顿了顿:“哟,挺热闹啊?“
“李公安!“刘老蔫突然活过来似的,佝偻的腰板瞬间挺直,“您来得正好!陈光阳他……“
这个王八犊子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倒打一耙呢!
“他咋了?“李卫国慢悠悠掏出本本,钢笔帽在掌心转了两圈,“不是你们搞封建迷信骗婚吗?“
他脚尖踢了踢地上散落的黄符纸,“这玩意儿够判三年了。“
刘老蔫那张老脸顿时皱得像揉烂的牛皮纸,他侄子确实是生产队长。
可在这位爷面前算个屁!
之前特殊时期的时候,时李卫国亲手毙过两个神棍,这事儿十里八乡谁不知道?
“误会!都是误会!“刘老蔫突然扑向黄半仙,揪住对方衣领就是两耳光,“都是这王鞍蛊惑我!“
他打得黄半仙鼻血横流,自己手上沾了血又往裤腿上蹭,活像只慌不择路的老耗子。
陈光阳拇指摩挲王八盒子:“李哥,您这老梆子该咋处理?“
“我是给了彩礼钱的,你们不能抓我!”刘老蔫一个劲儿的开口道。
里屋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响。
三丫头不知哪来的力气,竟自己撑着炕沿摔到地上。
她拖着两条瘫软的腿爬过门槛,蓝布裤腿磨得开了线,露出膝盖上渗血的擦伤。
“李公安……“三丫头嗓子哑得不成调,手指死死抠着门框。
“刘老蔫前年……前年把西屯张寡妇打流产.……之前还给张寡妇后来跳了江.……“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我...我宁可死,也不嫁给他!“
二埋汰他爹手里的烟袋锅子“啪嗒“掉在地上,老汉佝偻着腰去扶闺女,却被三丫头挣开。
丫头不知哪来的狠劲,竟抓起地上的碎碗片往脖子上比划!
“操!“陈光阳一个箭步冲过去,捏住三丫头手腕的力道大得能听见骨节响。
瓷片在女孩细嫩的脖子上划出道血痕,像条狰狞的红蚯蚓。
李卫国脸色彻底沉下来。
他掏出铐子“咔嚓“锁住刘老蔫手腕:“老东西,跟我走一趟吧。“铐子齿卡进老皮肉的动静听得人牙酸。
“还有黄半仙,搞封建迷信这一套,全都拘留起来。”
李卫国走到了三丫头面前,眼神之中也带着可怜。
“三丫头,你放心,现在这个社会,还是要看你自己的!”
“谁都不能违背你妇女意愿,包括你父母也不行!”
完话,就带着两个老王八犊子回了公安局。
吉普车卷着烟尘开远了,看热闹的人群却还没散。
几个半大子围着地上那滩血叽叽喳喳,有个胆大的还用树枝蘸了血在墙上画王八。
二埋汰把三丫头抱回炕上,丫头已经哭得脱了力,手指还死死攥着他哥哥衣角。
陈光阳也是叹息了一声。
抽旱烟,突然把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光阳啊,那...那彩礼钱...“
“爹!“二埋汰急得直跺脚,“您还惦记那五十块钱呢?“
宋铁军在一旁看着三丫头在抹着眼泪,然后看着自己公公道:“爸,你要觉得三丫头是个负担,以后我们养着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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