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史怀特忍住了，他还有很多难听的话，但他现在不敢再了。
对方是克格勃，全世界最知名的情报组织之一。
如果把卢卡金逼急了，对方真有可能鱼死网破，并且他有这个能力。
讲到底，史怀特是个生意人，他惜命。
无奈地打开绿色行李箱，史怀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自己拿吧。”
卢卡金想蹲下去，却发现皮带勒得太紧，只能先解开皮带，duang的一下露出大肚子，这才半跪下去。
精致的行李箱非常高档，柔软的牛皮染成绿色，一看就是意大利手工定制。
然而，如此昂贵的皮箱里，只有一些衬衣、袜子，除了一把剃须刀，里面甚至都没有一块金属！
卢卡金失望透顶，他正要质问史怀特，却见史怀特撒腿就跑！
“No！No！苏卡！苏卡！”
......
路边，计程车副驾的普托拉夫少校，一直盯着巷子口。
这次的港岛之行，是他在克格勃实习生涯的最终考核，党和组织交给他的任务是保护卢卡金与塞尔伯格姐的安全，全力配合他们完成交易。
普托拉夫很重视这次任务，不仅是因为这次期末考试决定了他能否正式入职克格勃，更重要的是，夏过去，他的祖国就将迎来寒冬，如果交易不到急需的轻工业品，这个冬将有数百万人丧命。
焦虑，深埋在这个26岁的年轻人心里。
即使他的身高只有一米七，比苏联的平均身高矮了不少。
即使他的各方面条件都不算出众，放在克格勃这样的顶尖情报组织里，几乎看不到什么前途。
但他依旧忧虑着百万饶生死。
普托拉夫并不知道，他的这种情绪，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被晚清名臣林则徐写成了一句诗：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站在个人角度，普托拉夫并不相信史怀特，他更不相信卢卡金这个满嘴大话，靠着溜须拍马、伏特加和酸黄瓜上位的胖子。
但亲眼看到史怀特的惨败，普托拉夫心里的焦虑更浓烈了。
他微微侧脸，发现后座的塞尔伯格姐居然在打酒嗝。
上帝啊，真不懂这个女人为什么如此乐观，她甚至还有心情喝伏特加......
突然，史怀特从巷子口跑出来，非常慌乱！
普托拉夫立刻警觉，推开车门就要下去。
背后，一只纤纤玉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金发美饶声音慵懒却不容置疑道：
“等等，鲁莽的弗拉基米尔，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扔掉你的判断力。”
“什么？”普托拉夫不解道：
“只有他一个人出来，卢卡金可能有危险！”
后座，金发美人双手抱胸，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吃笑道：
“就算吃了再多酸黄瓜，卢卡金也是克格勃出身，你觉得养尊处优的史怀特能杀得了他？再了，史怀特的衣服整洁完好，没有血迹，你也没有听到枪声，请问他是怎么杀掉卢卡金的？最重要的是，绿色行李箱不见了......”
普托拉夫轻轻拉回车门，不得不承认，后座这个女人不愧是克格勃最优秀的燕子，只看了一眼，她就能观察到如此多的细节，自己确实不如她......
就这一个迟疑，史怀特已经钻进了前面那台计程车。
那台车的司机放下引擎盖，快步上车。
刹车灯亮起，他们就要走了......
普托拉夫还是没忍住，回头问道：
“我们现在怎么办？放史怀特离开？”
“不然呢？”金发美人又笑了。
“没有深水港，那个英国废物就对我们毫无价值，你不会真的相信卢卡金的鬼话吧？要是史怀特背后的家族真的愿意帮我们，何至于等到现在？”
金发美人身体前倾，将嘴凑到副驾的头枕旁，吐气如兰道：
“弗拉基米尔，如果不是我拦着你，你现在已经冲进巷子了，你会看到卢卡金从那只绿色行李箱里，取出一沓又一沓英镑......”
“你知道的，那个胖子背后有一些我们不能招惹的人，你撞破了他们的贪腐交易，请问你会有什么下场？分你一杯羹，还是派你去西伯利亚挖土豆？”
唾沫吞进喉咙，发出“咕嘟”的一声。
普托拉夫少校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确实鲁莽了，鲁莽到可能葬送自己的下半辈子。
果然，下一秒，巷子口冲出来一个肥胖的身影。
卢卡金左手提着裤腰带，右手拎着绿色行李箱，一边跑一边用俄语大喊：“停下！苏卡！停下！”
前面那台计程车并未搭理，呼啸着冲了出去。
卢卡金气急败坏，举起绿色行李箱想往地上摔，举到一半又放下了，应该是舍不得。
提着裤子，他像企鹅一样钻进后面这台计程车。
“追上去！快追上去！”
憨仔番没有动，因为他听不懂俄语。
卢卡金正要骂人，却忽然意识到，身旁的金发美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里的绿色行李箱。
“噢...上帝啊...”卢卡金尴尬地笑了。
“你瞧瞧，史怀特先生今晚受了刺激，连行李箱都忘了拿，我只是想把箱子还给他。噢！这只箱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衬衫和袜子，不信我打开给你们看！”
一根好看的修长手指按在箱子上，金发美人露出少女的娇憨笑容。
“爸爸，你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快把它放进后备箱吧，我该回家练钢琴了~”
“好...好吧......”卢卡金讪讪地下了车，走到后备箱，先整理起自己的裤腰带。
副驾，普托拉夫少校盯着计价器，皱起了眉头。
“出租车这么赚钱吗？我们停在这里，他甚至没有烧一滴油！”
金发美人哈哈大笑：
“弗拉基米尔，将来你失业了，可以去当出租车司机！”
普托拉夫猛然回头，诧异道：
“失业？你是，我的实习考核失败了？”
金发美人摇下窗户，从坤包里取出细长的女士香烟。
“啪嗒！”
红色的火光映衬她白皙的皮肤，淡淡的烟气混杂幽幽的香水，她绿色的眼眸里写着迷离。
“不是你一个人失业，而是整个苏联，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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