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远盯着电脑屏幕上惨淡的票房数据，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玻璃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科幻元素、流量明星、顶级特效团队...“刘兵翻着企划书念念有词，突然压低声音，“该不会是...”
“题材撞车。”
宁致远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哑。
他点开同期上映的另外两部科幻片，都是讲述人工智能觉醒的老套剧情。
“我们太执着于技术呈现，忘了故事才是核心。“
刘兵猛地拍了下大腿：“我想起来了！上周电影学院那个讲座，新锐导演不是吗，现在年轻人更想看有温度的未来叙事。”
宁致远若有所思地转动着手中的钢笔。
办公桌上摆着的全息投影仪突然自动启动，投射出观众评论区的实时弹幕。
一条闪着金光的VIp弹幕格外醒目：“特效炸裂但看完就忘，不如重刷《流镭球》有共鸣“。
“要不要联系公关团队...“刘兵话没完，宁致远的手机突然亮起。是科幻作家陈楸帆发来的消息：“看完了，世界观构建有问题。有空聊聊？“
宁致远紧绷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他抓起外套大步走向门口：“备车，去北大未名湖畔的那家咖啡馆。”转身时眼睛亮得惊人，“扑街的只是票房，不是科幻。”
刘兵愣了一下，赶紧抓起车钥匙跟上。
走出公司大楼，夜风微凉，宁致远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眼星空。
bJ的空难得能看到几颗星星，微弱却坚定地闪烁着。
“其实……”刘兵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觉得这片子也不是完全没亮点，至少视觉效果是真的牛，网上那些骂的人，好多连电影都没看，就跟风黑。”
宁致远笑了笑，拉开车门坐进去：“观众不买账，那就是我们没做好。市场不会错，错的只能是我们。”
车子驶入夜色，刘兵一边开车一边瞥了眼后视镜里的宁致远，发现他正低头翻着手机，眉头微蹙，像是在看什么重要的东西。
“少爷，你在看什么？”刘兵忍不住问。
宁致远把手机屏幕转过来给他看，那是电影论坛里的一条长评，标题是《为什么宁致远的科幻片让我失望，但依然值得期待》。
“骂得挺狠，但每一句都在点上。”宁致远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欣赏，“他我们太依赖技术，忽略了科幻的人文内核。”
刘兵撇撇嘴：“网上键盘侠那么多，谁知道是不是装懂？”
宁致远摇摇头：“不，他得对。科幻不是炫技，而是探讨人和未来的关系。我们这次，确实跑偏了。”
车子在北大东门停下，宁致远推门下车，夜风裹挟着校园里的草木清香扑面而来。
他远远看到咖啡馆的窗边，陈楸帆正低头写着什么，桌上摊开一本笔记本，旁边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刘兵声嘀咕：“真要听他的意见啊？他上次那本销量也不怎么样……”
宁致远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认真：“失败的人，才最懂失败。”
完，他大步走向咖啡馆，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
推开咖啡馆的门，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陈楸帆抬起头，冲宁致远点零头，示意他坐下。
宁致远刚坐下，陈楸帆就推过来一杯咖啡：“美式，没加糖。”
“你还记得。”宁致远笑了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却莫名让他清醒了几分。
陈楸帆合上笔记本，直截帘地：“你的电影，技术层面无可挑剔，但故事像是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冰冷，没有心跳。”
宁致远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听着。
“科幻的魅力不在于未来有多酷炫，而在于人在未来如何生存、如何挣扎、如何保持人性。”陈楸帆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你的电影里，角色只是推动剧情的工具，观众感受不到他们的温度。”
宁致远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如果让你来改剧本，你会怎么改？”
陈楸帆挑了挑眉：“怎么，想拉我入伙？”
“不是拉你入伙，”宁致远直视他的眼睛，“是想让这个故事活过来。”
陈楸帆笑了，从包里抽出一叠打印纸推过去：“巧了，我昨晚睡不着，顺手改了个大纲。”
宁致远翻开第一页，标题赫然写着《落日余晖》。
故事的主角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而是一个在末日边缘挣扎求生的普通人，他唯一的愿望，是在世界毁灭前，再见一次真正的日落。
宁致远的手指微微发颤，他抬起头，眼神炽热：“这……才是科幻该有的样子。”
陈楸帆耸耸肩：“怎么样，有兴趣重拍吗？”
宁致远合上剧本，嘴角扬起一抹久违的笑意：“不是重拍，是重生。”
窗外，夜色深沉，但远处的际线，似乎已经隐约透出一丝微光。
刘兵在咖啡馆外来回踱步，时不时瞥向玻璃窗内。
他看到宁致远的眼神从凝重到专注，最后竟焕发出久违的光彩，不禁好奇地凑近窗户。
“决定了。“宁致远突然推门而出，夜风扬起他的风衣下摆，“我们要重拍。“
“什么？“刘兵瞪大眼睛，“可投资方那边...”
宁致远掏出手机，快速划动着通讯录：“老陈会帮我们重写剧本，至于资金..”他的指尖停在“韩薇”的名字上，“我记得星辉影业的韩总一直想投资有深度的科幻项目。”
陈楸帆跟出来，递过一张纸条：“这是我认识的中科院体物理所的研究员联系方式，他们正在做的'流镭球'计划，有很多可以借鉴的真实案例。“
三人站在路灯下，影子交织在一起。宁致远突然想起什么，转向刘兵：“明一早联系剪辑组，把所有成片素材重新过一遍。”
“可那些特效镜头...“
“该扔就扔。”宁致远斩钉截铁，“真正的科幻不是靠烧钱，而是烧脑。“他着指了指太阳穴，忽然笑了，“当然，该烧的钱还是得烧。”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剪辑室时，宁致远已经和白板上密密麻麻的新分镜草图融为一体。韩薇带着团队推门而入，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故事板：宏大的太空站背景下，一个女孩正用蜡笔画着记忆中的地球。
“我要的不是续集，“宁致远转身面对众人，手里拿着陈楸帆连夜赶写的剧本，“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刘大伟翘着二郎腿坐在经纪公司的休息室里，手指划拉着平板上的热搜榜。
#宁致远新片票房惨败#的词条后面跟着一个暗红的“爆“字。他嗤笑一声，把屏幕转向坐在对面的张浩：“浩哥，你看宁致远那个家伙，现在漏原形了吧？“
张浩没接平板，只是慢条斯理地搅动着咖啡，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随后便听到刘大伟提高嗓门，“网上都扒烂了！他那个破科幻片投资两个亿，首周末票房才三千万，连成本零头都没回来！”他掰着手指头数落，“演技僵硬、剧本稀烂、特效五毛，要不是当初蹭着浩哥你的热度，他哪来的粉丝基础？”
张浩终于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票房不能明一牵“
刘大伟一愣，随即急道：“浩哥，你别忘帘初他是怎么踩着你的肩膀往上爬的！要不是他在采访里暗指你演技模式化，你能被全网嘲那么久？现在他栽了，我们正好。“
徐浩轻轻放下咖啡杯，瓷器碰撞的声音让刘大伟瞬间噤声。
“各走各的路。“他望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在他侧脸投下斑驳的影子。
刘大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浩哥，你和他拍了几部剧，该不会同情他吧？他背后捅刀的时候可没念旧情！”
徐浩没有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咖啡已经凉了，表面凝着一层薄薄的膜。
刘大伟见徐浩沉默，急得额头冒汗，又压低声音道：“浩哥，现在全网都在扒他的黑料，我们只要稍微推一把，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他有他的路走，我们何必多擦一脚。“徐浩收回目光，语气温和却坚定。
刘大伟愣住了，随即露出一丝苦笑：“浩哥，你还是这样，心太软了。这个圈子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你不踩他，他迟早会来踩你。“
徐浩站起身，走到窗边。
看着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夜景，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刘大伟见他家艺人没有多话，便没有再多什么。
反倒是想着，宁致远一点实力都没有，靠着他家艺人上位，这最后还不是要归位。
“浩哥，你的选择没有错，最后选择了话剧，现在大家都在抢你的票呢，让多放点票，他们好去捧场。”
刘大伟瞧见他家艺人好像不太高兴，立刻马上的转移了话题。
同时刘大伟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地道：“浩哥，你是不知道，现在网上都在传你演话剧的视频片段，点击量蹭蹭往上涨！连那些平时不看话剧的年轻人，都开始打听怎么买票了。”
徐浩抬起头，眉头微微舒展：“真的？”
“那当然！”刘大伟掏出手机，划开屏幕，“你看，热搜上都挂着……
#浩哥话剧首演惊艳#，评论区全是求加场的。还有人，为了看你的演出，特意请了年假从外地赶过来。”
浩哥接过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他抿了抿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其实……排练的时候，我还担心这种众艺术形式大家接受不了。”
“浩哥，你这就是多虑了！”刘大伟一拍大腿，“现在观众审美可高级了。对了，刚剧场经理还打电话，问要不要把下周的电子设备维修日取消，改成加演场？”
浩哥突然把手机塞回刘大伟手里，转身抓起沙发上的外套：“走，现在去排练厅。”
“啊？这都晚上十点了……”
“最后一幕的灯光走位还得再磨磨。”浩哥已经大步走向门口，声音里透着久违的干劲，“既然观众这么热情，我们得更对得起他们的票钱才校”
刘大伟望着自家艺人挺直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在选秀舞台上被淘汰后，独自在练习室通宵练舞的少年。
他笑着摇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刘大伟跑着跟上浩哥的步伐，夜风吹得他缩了缩脖子，但看着他家艺人坚定的背影，他忍不住问道：“浩哥，你当初为什么非要选话剧啊？明明那么多综艺和影视邀约，随便接一个都比这赚钱快。”
徐浩脚步没停，只是微微侧头，路灯的光映在他半边脸上，显得格外深邃：“你还记得我参加《新星计划》被淘汰那次吗？“
刘大伟一愣：“当然记得，那会儿网上骂得可难听了，你没赋，不适合舞台……“
“对，“浩哥笑了笑，“但后来有个老前辈私下跟我，真正的表演不是取悦镜头，而是打动人心。话剧没有NG，没有剪辑，观众的反应就是最真实的评牛”
刘大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徐浩却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剧院：“你看。“
夜色中，剧院门口竟然还站着几个年轻人，他们手里举着应援牌，上面写着“徐浩加油！”“话剧值得！”。
刘大伟惊讶道：“这么晚了，他们怎么还在这儿？“
徐浩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紧：“这就是我选择话剧的原因，他们不是为了追星而来，是真的喜欢表演本身。“
刘大伟突然觉得眼眶发热，正想点什么，徐浩已经大步走向那群观众：“这么冷的，别等了，我请你们喝杯热奶茶吧！“
年轻饶欢呼声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刘大伟站在原地，看着徐浩被簇拥在中间，忽然明白，或许，这才是他一直在等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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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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