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晨雾还没散尽，街角的石板路湿漉漉的，踩上去咯吱作响。
李向东推着老周头那辆飞鸽，穿过熟悉的供销市场一路拐进了市场后头那条偏僻巷。
“……老陈头。” 他眯眼看着巷子尽头那堆纸箱和帆布遮阳篷，确认那熟悉的烟味还在，一脚踩稳车闸，提着布袋走了过去。
“哟，子又来了？”老陈头叼着烟杆，手里正拨着算盘，没抬头，语气不咸不淡。
“陈叔，今我是真想好好拿货了。”李向东笑着把车子停一边，顺手撸起袖子，“先别谈价，我帮你把这两袋纸箱搬到那边去，咱再慢慢聊。”
老陈头挑了挑眉，烟杆一敲桌角：“行，有眼力劲。”
一来一回，李向东搬了两大袋破纸壳，胳膊勒出红痕，才坐到摊位边抹了把汗，“陈叔，我真想跑点正经货。要是我拿得多，您给点实惠？”
老陈头看他道：“昨展还得挺利索。”
李向东嘿嘿一笑，把布袋放下：“那可是您的货经得起考验，很好卖。”
老陈头哼了一声，似笑非笑：“你子，现在倒像回事儿了。”
李向东笑了笑，“不过我想，要真想卖开了，还得多些花样。”
老陈头终于抬眼看了他一眼，烟杆往桌上一敲，“你想挑啥？”
“耳机线、电池这类走得快的先来点，另外我想看看还有啥别的。”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适合农村用的，便宜实在的，能一下子抓住人眼球的那种。”
“你子这话……听着不像刚干的了。”老陈头哼了一声，指了指摊子后头，“你要真想拿点不一样的，跟我进去看看仓库。”
李向东眼神一亮，立刻推车过去，把车靠好后，紧跟着老陈头钻进那间仓库。
屋里味道陈得厉害，货架上摆的不是五花八门的库存，而是整整齐齐的——
李向东眼睛一亮。
货不多，但齐：电池、耳机、灯泡，还有一排摆得整整齐齐的盒子。
“这几个新到的。”老陈头指了指一排包装简单的黑盒子，“电热蚊香器芯片、剃须刀电池、功率电扇开关。城里都抢着要。”
李向东眼睛一眯，记忆里——这几样，就是后来在集市上一度脱销的“冷门爆款”。
脑海里浮现前世镇集市上那阵风潮——夏一到，蚊香器芯片都涨成一块一个，电风扇开关更是断货三，一堆人排队买。
“剃须刀电池配灯泡，再加bp电池一节……可以做个男工套装。”
“耳机线+喇叭+五号电池一对，是广播三件套。”
他飞快地在脑子里勾出搭配逻辑，知道这些不起眼的件，只要包装得巧，就能变成“农民也买得起的实用品”。
他当即心里有了数。
这些货……现在不好卖，但只要卖出去，利润绝对比电池高。
“这些咋卖？”他问。
老陈头眯着眼，“都是人家不要的零头货，便宜。你要一口气拿点，我给你统一按九折出。”
李向东没马上回话，而是抬手摸了下袋子，心里飞快算着：
“普通货按之前的节奏走量，这些冷门货要打组合包，集中推。”
他顿了顿，抬头笑道：“陈叔，那我先拿一批试销，你把耳机线、电池那套常规货给我搭一份，再来点这几个……蚊香片、风扇开关、剃须刀电池，各十样，不重，包起来方便。”
老陈头没吭声，只是翻身去打包。
他一边翻货一边拨算盘，嘴里报得清楚：
“bp电池，一节五毛，给你十节——五块；
五号电池，一对四毛五，拿八对——三块六；
耳机线，一根七毛，拿五根——三块五；
喇叭，五个，两毛八一个——一块四；
灯泡，六个，两毛五一个——一块五；
短耳机线两根，算你便毅，一块；
蚊香片芯片，盒十个，一毛五一个——一块五；
剃须刀电池，十节，一毛八一个——一块八；
风扇开关，十个，一毛五一个——一块五。”
李向东一边听，一边飞快心算，等对方报完，他点点头：“这些刚好热销冷门搭着卖，合我意思。”
老陈头看他这么利落，随手又丢了一包备用线圈和五个电池扣：“算你三十四块五，凑整三十四，送你的。”
李向东一笑，把剩下的钱塞进裤兜。
这一趟，货装了大半袋，比上次重了一截，耳机线、bp电池是稳扎稳打的爆款，那几样蚊香芯片、剃须刀电池、风扇开关，则是他赌的。
“陈叔，这趟我试试看，那些冷门货要是真卖得动，还来找你。”他着，把布袋重新打了个结，搭到车后座。
老陈头“嗯”了一声，仍旧坐在原地拨算盘，只是烟杆里的烟火晃了一下。
街巷口的晨雾已散，阳光刚洒下来，地上留下斑驳一片。
李向东推着车，出了巷，没走老路，而是调转了方向，往镇东头的三岔口市场那边走。
一边走，他一边低头想着：
“耳机线和电池还是主力，喇叭和灯泡挂边，收音机带着现场演示，能吸一拨回头客……那些芯片、剃须刀电池得成套搭售，单个推没意义。”
“得做个牌子，把‘收音机专用组合’挂出来，再画个‘两块五一套’的价格，标得清楚点。”
“至于蚊香片和风扇开关……可以跟老李头那边借下电蚊拍壳子做展示图，找机会铺开。”
推着车拐进市场，他眼神一扫，前几那个靠边空地还没被人占，他立刻快走几步，稳稳地把破布袋放下。
铺纸、摆货、打包收音机演示用的那根老耳机线，一整套动作做得顺顺当当。
李向东抬头看了眼。
阳光不算刺，摊子前空荡荡。
他站在摊后，双手按住货物两边，轻轻呼了口气，目光稳稳地盯着人来人往的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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