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墙壁贴满儿童画。在通幽瞳的视野里，这些画都在缓慢蠕动，太阳长出獠牙，房子滴着鲜血，所有笑脸的眼睛都被抠出黑洞。
程渊突然在一幅蜡笔画前停步，画上是七个孩子围着口井，井里伸出的爪子正抓着某个孩子的脚踝。署名处写着\"程芸，2003年\"。
\"程家旁系的孩子。\"张槐指着花名册，\"这层楼住的全都姓程，都是......镇魂将血脉的稀释后代。\"
院长室门牌歪斜着。
程渊推门的瞬间，左眼突然灼痛，整间办公室的墙壁贴满了他的照片，从婴儿时期到上周在古董店的偷拍，每张照片的额头都点着朱砂痣。
\"吕梁的观察站。\"张槐从抽屉里翻出本皮革笔记，内页粘着各种人体实验照片。
最新一页画着七个孩子的解剖图，脏器位置标着七星符号：\"癸亥年七月初七，以纯净童魂替代蛟龙怨气，可造无垢容器。\"
笔记最后夹着张发黄的聘书：吕梁，1993年任福利院特聘心理医师，签名盖章的是程镇岳。
\"我祖父把他安排在这里......\"程渊的拳头砸在桌上，\"用孩子做实验？\"
地下室的铁门需要密码，程渊的左眼自动聚焦锁孔，通幽瞳读取到最近七次输入的数字都是\"0715\"，中元节日期。
门开的瞬间，儿歌声陡然放大，空气里弥漫着福尔马林和糖果混合的怪味。
荧光灯管忽明忽灭。
地下室中央，七个穿福利院制服的孩子围成圆圈坐着，每人怀里抱着个破烂的布娃娃。他们额头都贴着程渊的照片，眼睛被缝衣针缝成了紧闭状态。
\"还差一个......\"最的那个女孩突然开口，缝着的眼皮渗出鲜血，\"程渊哥哥，你来当第八个吗？\"
张槐的赶尸铜铃残片突然悬浮起来，在空中组成七星图案。
程渊的通幽瞳被迫深入，这些孩子早就没有魂魄了，他们的胸腔内填满了符纸，心脏位置插着桃木钉。布娃娃的歌声越来越响，针脚处钻出蜈蚣般的黑线。
\"是锁魂桩。\"程渊的声音发抖，\"用至亲血脉的孩子做成活桩，代替即将失效的阵眼......\"
他触碰最近那个男孩的瞬间，左眼突然爆发出强光。
幻象如潮水般涌来：年轻的程镇岳跪在地下室痛哭，面前躺着七个昏迷的孩子。吕梁递过注射器：\"师父，必须选一个......蛟龙需要容器。\"
祖父的手颤抖着指向最瘦的女孩，那孩子突然睁开眼笑了：\"爷爷，我不怕疼。\"
幻象切换，同一个女孩被绑在手术台上，吕梁在她胸口刻下符文。
当蛟龙残魄涌入时，女孩的头发瞬间变白，皮肤浮现鳞片又褪去。她最后被埋进福利院地基，水泥封顶前还眨着眼睛：\"等程渊哥哥来......\"
\"啊！\"程渊踉跄后退，左眼流下的不再是血而是金色的液体。通幽瞳的视野彻底变异，他看见每个孩子背后都连着红线，延伸向屋顶十字架方向。
红线另一端系着个模糊的身影，正是幻象里那个白发女孩，她正倒吊在十字架上哼着摇篮曲。
张槐突然扯开所有孩子的后领，露出脖颈处的七星烙印：\"他们全是容器候选......被抽魂做成活桩了！\"
程渊的左眼突然刺痛加剧，通幽瞳自主投射出未来碎片：他站在锁龙井边，手中青铜剑滴着血。
井中浮起的童尸全都长着与他相似的脸，而倒吊在十字架上的白发女孩正对他伸出手：\"哥哥，和我们一起......\"
\"快走！\"张槐突然甩出朱砂符。
所有布娃娃同时炸裂，里面涌出成团的头发，发丝中缠绕着细的牙齿，儿歌变成尖啸，整个地下室开始下沉。
程渊冲向墙角的老式电梯，按键早已锈死。但当他触碰时，电梯门突然打开，里面站着个穿护士服的女人，没有脸，制服胸口别着\"程芸\"的名牌。
\"爷爷......下一个是你......\"护士递出个注射器，针头滴着紫色液体，\"化蛟术最后一步......\"
电梯极速坠落。
程渊的左眼看见楼层显示不断跳动：b7、b8、b9......最终停在\"b18\"层。门开时外面是条砖石隧道，墙上的煤油灯自动点亮，照亮尽头那口熟悉的古井。
锁龙井边摆着七张凳子，程渊的通幽瞳穿透井壁，看见里面沉浮着数十具童尸，全都保持着环抱膝盖的姿势。井沿刻着两行新添的字：
\"程渊替代品已备齐，癸亥年七月十五可开井\"
隧道另一端传来吕梁的哼唱声，曲调正是那首粤语摇篮曲。
程渊摸向青铜铃，发现所有裂纹都在渗出金色液体，铃舌疯狂指向井底，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散发着与他同源的血脉气息。
\"不是蛟龙......\"程渊突然明白过来，\"是历代被献祭的镇魂将血脉......他们在井底融合成了新的......\"
儿歌声突然从井底涌出，无数双手扒着井沿爬上来，那些童尸全都睁着金褐色的竖瞳，齐声唱着：
\"月光光，照地堂，镇魂将，乖乖跳落井......\"
电视台塔的玻璃幕墙反射着不祥的紫光。
程渊仰头望去，左眼突然刺痛，通幽瞳的视野里，整座塔像根巨大的注射器，正从云层中抽取某种暗紫色的能量注入地面。
\"1999年改建时挖出过七口棺材。\"张槐翻着建筑档案，照片显示棺材里铺满电视零件，\"施工方连夜填埋，结果第二塔基就出现了七星图案。\"
程渊腰间的青铜铃突然自行飞起，铃绳绷直如指针般指向塔顶旋转餐厅。裂纹中渗出的金色液体在空中划出光轨，组成个古老的\"禁\"字。
安检门的金属探测器疯狂报警，保安揉着眼睛嘟囔：\"怪了，监控里刚才有七个孩跑进去......\"
程渊的左眼却看见保安瞳孔里映出的分明是七个蹦跳的布娃娃，旋转餐厅空无一人。
程渊踏进大门的瞬间，所有玻璃窗同时变成雪花屏，嘈杂的白噪音中夹杂着孩童轻笑。通幽瞳自动聚焦中央立柱，那根号称\"支撑结构\"的钢柱表面，密密麻麻刻满了镇魂符文。
\"剑鞘就在这里。\"程渊的手掌贴上冰冷钢柱，左眼突然灼痛。
通幽瞳穿透金属外壳，看见中空部分插着把青铜剑的虚影，剑格处镶嵌的七颗牙齿正渗出黑血。
张槐的赶尸铃残片突然悬浮起来，啪地贴在西侧玻璃上。
玻璃映出的不再是城市夜景，而是塔基深处的景象：七具穿着90年代服饰的尸体呈北斗七星状排列，每具尸体的胸腔都被剖开，露出里面闪烁的阴极射线管。
\"是我叔伯辈......\"程渊认出其中一具尸体的面容，\"98年失踪的程卫东，是去南方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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