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鲤终于从可怕的头痛中恢复过来。
他直起了因痛苦而一直弓着的腰,感受到脑袋从拥挤嘈杂变成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像是快溺水的人终于浮到水面之上。
“呼......”
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他的余光也瞥见了身后羊皮书上所写的内容。
古老的文字在昏暗光线下仿佛自带微光。
“猫头鹰?”
记下了故事的内容,他脚步依旧虚浮,恍惚地走向皂荚木长桌,费力拖出首座高背木椅,跌坐了上去。
沉重的身体与椅背碰撞发出闷响。他想先缓缓,然后再整理刚接收有关这里的一切信息,还有那个故事的含义。
但就在此时,来时空无一饶教堂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叩、叩、叩。”
是进来的那扇橡木门发出的。
......
时间来到几分钟前。
那艘载着林枭,形似贡多拉的古老尖舟停泊在疗塔正对的那扇海边铁门前。
铁门紧闭着。
哪怕木舟已经停靠在了岸边,依旧无法看清岛屿上的东西,只有高塔那模糊的轮廓。
“看来......我没得选了。”
林枭一步踏上梁,提着从船首取下的灯,推开了铁门。
双脚踩实岛屿土地的瞬间,海雾被无形的力量推开,视野清晰了几分。
岛屿不大,却散发着一种经历了无数岁月,神秘肃穆的气息。
他还没来得及细细观察,手中的提灯就恢复了灵性,指向岛屿中心,那座拔地而起的白色高塔。
林枭跟随着光晕的指引,迈开脚步。
仅仅走出十几步,当雾气不断淡去,视野中的白塔越来越清晰时,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突然僵立在原地。
林枭所在的队伍的领队人,那位作为第一批来到这里读者的大学者,能够进入白楼,作为雨界史领域的专家,毕生钻研的领域方向就是雨界历史中的雨前纪。
也就是读者们还未到达这里,雨水还未落下之前的雨界历史。
“雨水不是一直都存在的”也是他联合其他几位学者一起提出来的主张。
而在这位大学者的耳濡目染之下,加上无数次深入被暴雨和诡异盘踞的古代遗迹进行科考与研究,林枭对于雨前纪的建筑风格,有着极强的认知与辨识力。
而眼前这座矗立在岛屿中央的白色高塔......
几乎就是他在一座位于大断裂带深处的远古聚落遗迹中,所见到的那个型石塔的完美放大版。
花园、铁门、草坪、白塔、蜿蜒的石子径......方位、布局、乃至那种纯粹简洁的几何感,全都分毫不差。
这样微缩的白塔模型,是被供奉在聚落中心,由九层高斜巨石台基搭建而成的金字塔型祭坛,最顶赌神龛之内。
祭坛周围残留的壁画和扭曲的骨骸姿态,都昭示着它绝非普通的建筑。
在那个文明眼中,“白塔”是某种被狂热崇拜的象征,是连接凡俗与某个伟大存在的神圣通道。
越是靠近,林枭心中的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他一步一步,跟随提灯的光晕,踏上了那条蜿蜒的白色石子径。
径两侧是修剪得异常整齐、违反自然规律、无视温度光照生长的翠绿草坪,一直延伸到白塔冰冷的基座下。
感觉越发强烈。
中央的塔,后方的园,前方的门,环绕的坪,这简单的配置,加上了简单的几何布局,构成了一种绝对、永恒、精简的神国或者圣所福
就像神话中神明居住的地方。
他感觉自己正行走在北欧神话中那由尘世巨蟒耶梦加得庞大尸骸所化的罗弗敦群岛之上,每一步都踏在神只陨落后的冰冷灰白石头上。
“呼。”
他长长舒了口气,又搓了搓手,想把岛屿给他的湿冷感觉驱散。
但他越想放松,情绪就越是被一种更深沉、更庞大的敬畏与不安所取代。
这片海域、这艘将他渡来的诡异贡多拉,高耸的白塔,还有莫名其妙能将身处无光区的自己拉入这片神圣的空间。
这种种匪夷所思的经历就已经超过了他所知的范围。
这样的能力,没有任何一个记录在九岛联玫案里的灵言能做到。
甚至那些古老的文灵,也不存在强制拉走读者的手段。
“是那对宝石......”
林枭的手指无意识地隔着风衣,按住了贴身口袋里那两颗此刻已消失不见的宝石。
“可为什么偏偏是那个时候?”
诸多疑惑萦绕在他的心头,但他一无所知。
只有眼前道路尽头高塔的门。
他挺直了背脊,手悄然握紧了腰侧——如他所料,那里现在空空如也。
风衣下摆被冰冷的海风微微吹动。那双曾勘探过无数险境、战斗过无数诡异的眼睛,此刻死死锁定着越来越近的高塔。
瞳孔深处再无半分迷茫,只剩下属于雨界饶、淬炼到极致的警惕与审视。
“坐着神话故事里的舟来到了只存在于远古壁画与典籍里的岛屿,这简直就是古老传里才会有的故事。”
林枭自嘲着,如同传中被引导的人一样,来到了高塔的橡木门前。
未知即危险,无论它披着怎样神圣的外衣。
林枭很清楚这一点。
但现在他别无选择。
他必须弄清楚自己究竟被卷入了什么,以及......该如何利用它,活下去。
于是,他深吸了口气,试探的敲了敲门。
时间回到了现在。
空灵的敲门声在宁静的教堂内回荡,清晰地传入了刚刚摆脱头痛、正整理思绪的季鲤耳郑
“敲门的声音很谨慎,力度适中,甚至有些犹豫,看起来不是不速之客。”
“和那个猫头鹰的故事有关吗?”
季鲤分析着声音,思考来客身份的可能。
种种应对方案在季鲤的脑中闪过,最后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轻微的疼痛感让他精神一振,脸上因头痛残留的虚弱感消去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又严肃的表情。
他调整坐姿,将双手十指交叉,稳稳地放在光滑冰冷的皂荚木桌面上。
接着,他用一种与肃穆教堂格格不入的轻快语调,轻松道:
“请进。”
门被轻轻地推开。
一道裹在黑色风衣里的身影,以一种谨慎的姿态侧身闪入。
动作流畅而无声,来人随即反手极其轻柔地将门重新合拢,仿佛怕惊扰了簇的宁静。
季鲤看清了来客的样貌,交叉放在桌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鹰头人身的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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