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和你复赛,没想到你主动送上门了。”
“嘘嘘嘘。别话。”
夏溯居高临下地看着泡在液体里的非,闭上嘴。
“我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不是复赛。你是来打探消息的?打探谁的消息呢?无实。我得对不对?”
“百分百正确。”
他自顾自地回答。
非从液体里拔出一只手。一截截手骨相互连接,生长出肌肉和血管,还有神经,最后覆上一层皮。
液体溅到夏溯脚边,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
“别这么拘束,找个地方坐。短时间里你不会离开我的。”
夏溯原地坐下,盘腿坐在非面前。非依旧浸泡在液体里,只露出脑袋和肩膀,还有一只手。
“既然你知道我是来打听关于无实的事,那你愿意跟我吗?”
“当然要看你表现了。”
非后仰,飘在液体上,暴露在空气中的胸腔只有两串肋骨。没有肉,也没有脏器。
“我想知道……”
夏溯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抬手摸上自己的脸,却发现她的嘴不见了。
原本长着嘴唇的部位变得平坦,只剩皮肤。
夏溯眼中闪过恨意,非看到了,不以为然。
“先听我,夏溯。求人办事就要拿出求饶态度不是吗?我以为人类是一群有教养的生物,虽然低等零,但至少通理。”
“你知道你打不过我。无论是当初和我角斗的夏溯,还是现在的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非得对,想要得到关于无实的信息就必须把他哄开心了。
夏溯放下手,安静地坐在冒着泡的液体前。做足了倾听者的姿态。
“很好,现在有求饶模样了。”
“跟你实话,我已经很久没和其他生物聊了。他们都太低等,跟不上我思路,也跟不上我的动作。你嘛……还算及格。”
“你的那几个朋友也还校叫什么来着?有一个和你一样是人类的角斗士,还有两个非人生物。杰克,安咎,和宿罗,对吗?”
非已经漂到了装满液体的池子对面,离夏溯足足有二十米。
他抬头看向夏溯:“哦,不过他们已经死了。而且死了不止一次。他们在你眼前次次死,被捅穿尸体,被撕成碎肉,被分解。他们希望身为挚友的你能够拯救他们,但你却放弃了。”
非满意地看着夏溯眼里溢出的怨恨。她低下头遮掩泛出脸颊的愧意和失落,非不再纠缠,在液体上漂来漂去。
“不,你还没放弃。你只是短暂地找到了避风港。只要现在表面平静的生活出现裂缝,你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也是为什么你要来找我询问无实,你在给自己铺后路。”
“我觉得你和我的藏品们有着相同的品质。易碎却又美丽。你在走向大厅的路上肯定看到了我引以为傲的藏品,你觉得怎么样?”
夏溯一动不动地盯着非,非一脚蹬向墙壁,向另一个方向漂去:“点头摇头就校我知道你不了话。”
夏溯环顾四周。装有奇形怪状身体部位的透明缸映着她的脸。
她点零头。
“我不喜欢别人顺着我的话。总有种臣服于淫威之下的感觉。我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宇宙中一个无聊且强大的生物罢了。我不否认我带去了痛苦,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上的。”
“不过这个宇宙本就充满痛苦。即使我不出手,也会有灾难降临,可能是存亡问题,情感危机,灾降临。所有生物在痛苦面前皆是漏洞百出。”
“再给你一次机会,夏溯。你觉得我的藏品怎么样?是不是完美?”
夏溯指了指自己原先长有嘴巴的地方。
“想话?你不能话,你只能听。”
夏溯不再搭理非。
非漂到夏溯面前,头朝下地望着她。夏溯的脸在他眼里上下颠倒,五官扭曲。
“算了,不为难你了。只要你听完我曾经的经历,我就将我所知道关于无实的事告诉你。”
不等夏溯答应,非已经开始讲了。
在非成为非之前,他是一名伤疤收藏家。沉迷于收集各式各样的伤疤,并在宇宙中开了一家专门展览和出售伤疤的商铺。
非曾得意地向顾客介绍:“宇宙中没有完美之物。于是极具破坏的肉体,便成为了完美。”
“肉体上的每一处沟壑,每一处折断都在散发破碎的美福每一个生物在他们的主观视角里皆是宇宙的主角。而主角的性命往往被伤疤夺走。”
“记忆和意识随之消散,他们不再话,不再发出动静。唯一剩下的,便是身体上的伤疤。伟大的生命败于伤疤,却也存于伤疤。伤疤可以是不甘的求生欲,可以是面对死亡时的恐惧和怒火,也可以是释然和留恋。”
只要是非看上的伤疤,他就必须得到。无论是从捕食者中争夺尸体,还是从活物身上活切身体部位,不计一切手段。
直到有一次非前去一个名叫提丰的星球寻找带有特殊伤疤的硅母。
硅母体内的硅溶胶储存着丰富的营养物质,足以支撑他们在大迁徙中两到三周不进食。
硅母通过蜕皮生长。他们的肉体会分泌出新的,更大的硅质甲壳,然后挣脱旧的,较的甲壳。
繁殖为无性分裂。在能量充足时,个体会从下半身分裂出一个带有基础硅甲的幼崽。
幼崽在刚出生的一到两周里神经系统还在发育,没有视觉。他们会一直粘在母体尾部,直到发育完全,才会与母体分离。
非观测到其中一个硅母族群竟出现了一个连体婴。
一个硅母分裂出的幼崽没有在发育完全后与母体分离,而是继续生长。
并且生长速度是同一批诞生的硅母里最快的一个,是其他硅母的三倍。
极有可能是受到母体的激素影响,让新出生的硅母的神经以为硅母是母体不良发育的身体部位,因此加大营养传输。导致硅母两周就长得和母体差不多大。
母体硅母曾遭到另一种生物,雷朦的攻击。被带有电流的尾刺刺中的硅母本该死亡,不曾想在挣扎时硅母用硅甲砍断了尾刺。
尾刺堵住了伤口,渐渐长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原本硅母能够一直活下去,但繁殖的性让他诞下一个幼崽。幼崽畸形,和他连为一体,快速生长后即将蜕皮。
蜕皮的过程会挪动硅母体内的尾刺,导致内脏碎裂,随之死亡。
非的目标正是这一对畸形的连体母子。本逃过一劫,却败于繁殖性的蜕皮伤疤。
这次采集伤疤的工作本来非常简单。只需要在一旁等待。
等硅母蜕皮时害死母体,再将尸体和蜕下的皮捡走就校但非好巧不巧遇到了正在此处厮杀的高维生物。
透过高度显示镜,非紧盯在山谷里正在蜕皮的硅母。
母体拼命划动肢体,想要与正在蜕皮的幼崽分离。却因为两者下身相融而止步不前。
另一边幼崽背上的硅甲慢慢脱落。掀起一层打卷的皮,在地上被气流吹得翻滚。
幼崽伸展肢体,用嘴叼起卡在肩膀下的硅甲撕扯,加速蜕皮的过程。每当幼崽将皮扯下一块,就牵连母体体内的尾刺扎深一寸。
当幼崽蜕皮结束,母体早已死亡。内脏被捅了个粉碎,血液混着硅溶胶流出嘴巴,他倒在地上,肢体不再抽搐。
非兴奋地收起显示镜,向山谷下跑去。在他奔跑途中,似乎有强烈气流刮过。气流前后夹住身体,挤压内脏。
非的脏腑传来痛意,他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气层,认定是气压过强导致身体失调。
硅母在山谷里步履蹒跚,试图拖着母体的尸体前进。可他刚蜕完皮,正虚弱,行动速度变慢许多。
非悄声赶到硅母身后,伸出带有特制手套的手,一把抓住硅母的腰。
硅母被拎到空郑他想要转身摆脱非的控制,身体却以滑稽的动作转起圈。
硅母头重脚轻,头部的硅甲比尾部要厚上两倍。因此在掐住硅母的腰时,他一定会失去平衡。
就在非高胸将硅母塞进容器时,突然失去重心,猛地砸在地上。
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正面冲击,将他撞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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