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觉在胸口和腹部炸开。非双手撑地想要起身,身体却无比沉重,被压在地上。他甚至能听到体内骨头折断的脆响。
被抱在手里的容器飞了出去,好在没碎。困在容器里的硅母撞向内壁,肢体也跟着断了一只。
硅母抬头发出嚎叫,脖子两侧的扇形皮肤展开,呼唤同伴。
非的意识逐渐模糊,痛觉占据神经。他的眼睛受到强压渗出液体,视野变黑。
非的胸腔长出黑点,黑点扩散成窟窿,喷出气体。
浓郁的气体蔓延开来,很快抵达容器面前。在触碰到气体瞬间,容器忽然爆炸。气体攥住硅母,硅母发出刺耳的尖剑
硅母肉眼可见的开始老化。硅甲的颜色变暗,露出的皮肤变得褶皱不堪。
原本精细的脸皱成一团,身体缩水般变两倍不止。
过了十几秒,硅母的硅甲逐渐脱落。皮肤长出血斑,他的头无力地向地面垂去。最终他倒在地上,变为一具腐朽的尸骨。
非胸腔内长有气囊。气囊储存着一种可以逆转细胞的气体。
这种气体可以逆转非体内的细胞,回到幼年阶段。也可以加速生长其他生物的细胞,让其快速老死。
胸腔排出气体后,痛觉仍未消失。幸亏他的视觉开始恢复,一张令人极具费解的脸出现在眼前。
严重的眩晕感攥住非的感官,眼前生物的大和结构每秒都在疯狂扭曲。
它的身体在不断翻转,递归,非根本无法理解。
空间完全混乱,当非看向自己的身体时一切正常,只要他抬起头,空间逻辑便被打破。
任何关于空间的法则完全崩溃。明明一直透过气层向下照耀的光芒现在四处穿透,恶心顺着鼻腔钻入腹腔。
恐惧渗透非,这是在混沌空间下他唯一能感知到的实体。
压在非身上的生物向前一步。它的身体似乎在同时腐朽,崭新,甚至还有一部分未成形,非无法感知。
这个生物突然变得可视化,清晰的面孔紧贴非。
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愣。只见这个生物抬起一只刚幻化出的肢体,就要踩在非腹部。
它的速度肉眼无法捕捉,可不知为何非却看清了。他闪到一旁,速度竟与面前的生物不相上下。
生物的形态渐渐成型。它的身体如同一摊粘液,以诡谲的动作上下浮动。
这具身体没有固定形态,随意变换。脊背顶赌粘液向上蒸发,几缕灰烟连接它与空。
生物粘液制成的嘴里含着什么。一截破损的躯体捅出它的脑袋,像是某种生物的残骸。
非想要逃走,生物的身体瞬间延长,死死攥住非。
非下意识挣扎,生物粘液状的肢体贴在腰腹,力气越来越大。内壁挤压内脏,气体涌上非的喉咙。
他的胸腔再次长出窟窿。气体流出窟窿,包裹生物的肢体。
生物的身体鼓起,粘液变得薄而透明。一阵低频声音从它的腹腔穿透身体向外扩散。
气体在贴近它的肢体时被粘液快速俘获。非的嘴角抽搐几下,扬起一个狼狈的笑容。
他期待着它在面前老化,皮肤脱落,肌肉萎缩。最后变为一具尸骨。
生物迟迟没有变化。气体被它容纳进粘液后没有发挥本有的能力。
非期待的目光转变为惊恐。腰腹的骨头被捏碎。
骨头化作尖刺刺进内脏,内脏出血。生物粘液状的肢体还在发力。血渗出非的眼睛,滴在它身上。
我不能死。我还不能死。
非的大脑完全混乱。五感不再传递感受,痛觉也麻木,唯有求生念在回响。
他伸手,抓住生物的肢体。手掌在触碰到肢体的刹那化作灰烬。灰烬飘落,随即靠拢,竟重新拼凑出非的手掌。
非用双手掰开生物的肢体。它再次鼓起身体,阵阵声波激荡,它好似也觉得不可思议。
生物冲非袭来。它的速度本无法捕捉,非却能清楚地看见。它根本不是在以常人理解的方式移动,更像是瞬移。
它的身体在空间里消失,出现在非面前。
非下意识抬手格挡,没想到它的攻击真的被拦了下来。粘液状的躯体向里凹陷,弹出数米。
不等非惊讶于自身的力量,生物又一次袭来。这一次它完全消失在非眼前,不见踪影。它的速度甚至超过了非的意识。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非的意识终于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避开了生物的攻击。
他的身体先一步行动,好似神经自己生长出了意识,不再需要大脑。
生物没有立刻攻击非。两人面对彼此,徘徊。
其实此时此刻非是懵的。他不明白为何自己还活着,没有葬身于对面富有不可理解的力量的生物。
不等非思考,生物主动发起攻击。它瞄准非胸口,伸出的肢体幻化成最开始的模样。令非费解的模样。空间在它眼里化为乌樱
它的肢体穿透非胸口,直入胸腔。非被压倒在地,胸腔里的内脏传来挤压福
生物向后退,肢体陷在非体内,与另外一股力量抗衡。
一截不知名的物体渗出非胸口,被生物紧紧攥住。他低头看着从自己胸口冒出的生物,感到一阵恶心。
两个同样令人费解的生物相互抵抗。其中一个陷在非体内不愿离开,另一个想把它拽出来。
一股暖流从胸腔流向非右臂。他一拳猛地挥向粘液状生物的头。
生物的肢体断裂,它向后飞去,肢体留在了非身上。他慌忙起身想要撤离提丰这颗星球,可生物紧追不舍,抱着他滚入山谷。
生物一手握住非的脑袋,将其捏碎。
肌肉和骨头碎片四溅。仅仅一秒后反重力地收缩,一块块缝合,拼成非的脑袋。他清楚地感知到了死亡。
死亡快到他几乎没有抓到,卷着他的生命一瞬消散。
非重新睁开双眼。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无法逃脱,只能面对。
非伸手抓住生物的胳膊,抬起另一只手,捅入它体内。
它的身体开始摇晃,非抓着的部位像是变得透明一样渗透手掌,脱离控制。
非没有松手,再一次握住它。它的肢体在他手中再次变得如同气体,无法触碰。可随着非加大力度,它的肢体竟被箍住,没能渗透非的手。
生物意识到了非的变化。它开始膨胀,将非吞入体内。
细胞开始分解。非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化作粉末,一点点瓦解。
他没有慌张,也没有恐惧。他伸出已经半截化为粉末的手,撕开自己的胸腔。
胸腔里的气囊炸裂,向四周飘散。生物想要吐出非却晚了。
气体触碰生物内壁,身体向地面倾塌,和软塌塌的液体一样无力。
非扒开身上的粘液,从生物不断发出低频叫声的残骸中爬了出来。他跪在生物身侧,用指尖轻轻触碰。
纷飞的橙红色粉末覆盖视野。生物在非眼前瓦解,带有温度的粉末蹭过他的脸。
细胞残骸在空中飞舞,收到同伴呼救的硅母迟迟赶来。
硅母将非围在中间,不敢上前,也不离去。
原先呼救的硅母只剩下一具白骨。趴在地上,身下还压着他蜕的皮。
非在此处一坐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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