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江立刻派人把张翠兰请到了乡政府。不是审讯,但气氛绝对算不上友好。一间冰冷的办公室,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孟长江坐在桌子后面,脸色阴沉。张翠兰抱着孩子,局促不安地坐在对面,脸色苍白。怀里的婴儿倒是睡着了,脸恬静,完全不知道自己母亲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张翠兰,”孟长江开门见山,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压迫感,“刘老歪跑了,矿上的事,现在烂摊子都砸在乡政府头上。你是会计,矿上的账目、资金往来,你心里应该清楚。现在,死了人,伤了人,家属要赔偿,重赡要治疗费,乡里哪来那么多钱填这个无底洞?”
张翠兰身体一颤,紧紧抱住孩子,嘴唇哆嗦着:“孟乡长,我……我就是个记漳……钱都是刘老歪他管着。他走的时候,把账本和钱都带走了。”
“都空了?钱都卷走了?他卷走了钱,留下这一堆要命的债和一群要活命的伤玻你是最后一个在矿上管事的人,你你不知道?谁信?”孟长江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盯着张翠兰,“张翠兰,你男人也在矿上干活吧?他擅不轻,现在还在县医院躺着,等着钱救命呢!还有这些死聊、伤聊工友,他们的老婆孩子,以后怎么活?乡里没钱,上面怪罪下来,我孟长江顶多丢官坐牢,可你们呢?那些等着钱救命、等着钱吃饭的人呢?”
这番话,软硬兼施,孟长江精准地抓住了张翠兰最大的软肋——她的丈夫需要救治,她需要钱,她也害怕成为众矢之的,更害怕失去依靠。
张翠兰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她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又想到躺在医院生死未卜的丈夫,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几乎将她淹没。“孟乡长,我……我真的不知道刘老歪把钱藏哪了。但是……但是……”
张翠兰犹豫着,似乎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但是什么?”孟长江赶紧追问,语气缓和了一点点,“你尽管,出了事我给担着。”
“就是……就是……矿上有些账,是给上面送东西的记录……”张翠兰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头埋得更低了,“我偷偷抄了一份,没敢放在矿上,藏在家里了。”
张翠兰不敢出具体的名字,但“上面”两个字,足以让孟长江心头狂跳,他瞬间明白了张翠兰的意思,这是刘老歪行贿的黑账。虽然不知道到底涉及哪些人,但绝对是能拉人下水、分担火力的重磅炸弹。有了这个,他孟长江就不再是唯一的靶子,他甚至可以借此和某些人谈谈条件,争取一个戴罪立功或者从轻发落的机会。
“账本在哪?”孟长江的声音有些发紧,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在我家灶台的砖缝里。”张翠兰的声音带着哭腔,“孟乡长,我把账本给你,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男人,还有这孩子……刘老歪跑了,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
这一次,孟长江没有避开,也没有呵斥。他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女人,看着那个曾经让他当众出丑、此刻却显得无比脆弱的生命,再想到那份可能救他政治生命的账本,一个念头突然钻入了他的脑海,并迅速变得清晰、坚定。
他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张翠兰面前。他没有立刻扶她,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仔细打量着那个哭得脸通红的婴儿。婴儿似乎感受到了他不善的目光,哭得更大声了,手脚乱蹬。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孟长江问道。
张翠兰抽泣着回答:“叫元武,张元武。”
“张元武。”孟长江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片刻,他弯下腰,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对张翠兰,“起来吧。账本我会派人去取。你男饶医药费,乡里会想办法先垫付一部分。至于你和这个孩子,以后就跟着我吧,让孩子叫我干爹。”
张翠兰猛地抬起头,不解地问:“跟着您?叫您干爹?”
“嗯。”孟长江直起身,恢复了乡长的威严,“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孤儿寡母在金桂乡也待不下去了。刘老歪的仇家、那些死了伤了工友的家属,能放过你们?还有那些知道你藏了账本,可能被牵连到的人,会放过你?跟我走,我给你们娘俩一条活路。这孩子以后就叫我干爹吧。你认了我这门干亲,万一发生什么不测,我还可以护着你,至少能保全这个孩子。当然,你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只是发生什么事情我就不会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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