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强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像条蛰伏的蛇。林溪的手心全是汗，口袋里的手枪硌着大腿，冰凉的触感却让她混乱的思绪奇异地镇定下来。她想起陈峰塞枪时的话：“真正的勇气不是不怕，是怕的时候还能往前走。”
“林姐，我们又见面了。” 王志强慢悠悠地朝她走来，钥匙串上的貔貅在灯光下闪着幽光，“高书记很欣赏你，你是个可塑之才，何必走绝路呢？” 他的皮鞋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林溪的心跳上。
林溪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住出租车的车门，司机早就吓得缩在驾驶座上，不敢出声。“欣赏我？” 她故意拖长声音，眼角的余光快速扫视四周 —— 家属院门口有两个保安，正朝这边张望，却没人敢上前，“是欣赏我能发现你们的龌龊事吧？”
王志强的脸色沉了沉：“年轻人话别太冲，对你没好处。” 他突然加快脚步，伸手就去抓林溪的胳膊，“跟我回去，把东西交出来，我保证你没事。”
林溪猛地侧身躲开，右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手枪：“王局长光化日之下要绑架？就不怕纪检委的人看到？” 她刻意提高声音，保安亭里的两个保安果然站直了些，虽然还是不敢动，但目光里多了几分警惕。
王志强的动作僵在半空。他看了眼保安亭，嘴角勾起抹冷笑：“你以为他们敢管？” 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证件，在林溪眼前晃了晃，“我在执行公务，抓捕涉嫌泄露国家机密的嫌疑人。” 证件上的警徽在灯光下刺得人眼睛疼。
保安的眼神立刻变了，低下头假装看手机。林溪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王志强敢这么明目张胆，肯定早就打点好了。“我没有泄露机密，”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却依旧挺直脊背，“是你们滥用职权，贪污腐败，还害死我父亲！”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志强的耐心耗尽了，他朝黑色轿车挥了挥手，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立刻从车里钻出来，快步朝这边走来，“把她带走。”
林溪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猛地拉开出租车车门，对吓得瑟瑟发抖的司机吼道：“开车！快开车！” 司机哆嗦着发动汽车，王志强却一把抓住了车门把手，硬生生把车门拽开：“在江城，还没人敢跟我抢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家属院的大门突然开了，一辆黑色的奥迪缓缓驶出来。车灯照在王志强脸上，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林溪趁机从另一边车门滚下去，刚要爬起来，就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王局长，这么晚了在这儿吵什么？”
林溪抬头，看到奥迪车的车窗摇下来，里面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戴着副金丝眼镜，眼神锐利如鹰。
王志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刚才的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还微微弯了弯腰：“张、张书记，我在执行公务，抓个嫌疑人。”
被称为张书记的老人目光落在林溪身上，看到她身上的防弹衣和狼狈的样子，眉头皱了皱：“什么嫌疑人？我怎么看着像个姑娘？” 他推开车门走下来，身上的中山装熨得笔挺，“我是省纪委的张建国，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
林溪的心脏猛地一跳 —— 陈峰让她找的就是张书记！她刚要话，王志强就慌忙打断：“张书记，这是我们公安系统的事，就不麻烦您了。” 他朝两个黑衣人使眼色，“还不快把人带走！”
“等等。” 张建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省纪委家属院门口抓人，不跟我打声招呼不过去吧？” 他走到林溪面前，目光温和了些，“孩子，别怕，有什么冤屈，尽管。”
林溪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从胸口掏出那个银色吊坠，攥在手心：“张书记，我有证据，关于高明远、王志强他们贪污腐败、草菅人命的证据。” 王志强的脸色彻底白了，伸手就要去抢：“她胡袄！这丫头精神有问题！”
“放肆！” 张建国厉声喝道，两个穿着便衣的保镖立刻上前一步，挡住王志强，“在我面前还敢动手？王志强，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把老骨头不管用了？” 王志强的手僵在半空，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张建国没再理他，只是温和地对林溪：“跟我进来吧，慢慢。” 他转身朝家属院走去，保镖跟在后面，其中一个还朝林溪做了个 “请” 的手势。林溪回头看了眼王志强，他正恶狠狠地盯着她，眼神里的怨毒像淬了毒的刀。
走进家属院，里面很安静，路灯的光线柔和了许多。张建国边走边：“我认识你父亲林建国，是个好法官，当年他审理的那个经济案，我还关注过。” 林溪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
“可惜啊，好人不长命。” 张建国叹了口气，“他去世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但当时我在中央党校学习，等回来想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证据了。” 他停下脚步，看着林溪，“孩子，你父亲没白养你，有骨气。”
林溪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跟着张建国走进一栋楼，客厅里的陈设很简单，墙上挂着幅 “清正廉明” 的字画。
张建国让保姆给林溪倒了杯热水，又拿来些吃的：“先垫垫肚子，看你这样子，肯定没好好吃饭。”
林溪喝着热水，感觉温暖从胃里蔓延到全身。她定了定神，把吊坠里的内存卡取出来，交给张建国：“这里面有高明远侄子公司的项目预算表，还有他们伪造征地补偿协议的证据，我父亲的笔记本还在政法委地下室，里面记着更详细的内容。”
张建国把内存卡插进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出那些触目惊心的文件。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时不时停下来沉思。
林溪坐在旁边，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 —— 这就是父亲当年想要寻找的正义吧。
“太猖狂了，简直是无法无！” 张建国看完后，气得一拍桌子，茶杯都震得跳了起来，“征地补偿款竟敢截留八成，还伪造签名，害死不肯同流合污的法官，他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林溪吓了一跳，张建国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对不起，我失态了。” 他看着林溪，眼神里满是愧疚，“是我们这些做纪检工作的失职，让你和你父亲受了这么多苦。”
“张书记，现在不是这个的时候，” 林溪想起陈峰和李姐，“我还有两个同伴可能有危险，一个是检察院的陈峰，另一个是政法委的李姐，您能不能……”
“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张建国拿起加密电话，“陈峰是反贪局的骨干，我认识他，他父亲当年也是纪检系统的，跟我共过事。至于李姐，我会让人想办法把她安全接出来。” 挂羚话，他看着林溪，“孩子，你立了大功，但接下来可能更危险，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溪点点头：“我不怕，只要能还我父亲一个清白，把那些坏人绳之以法，我什么都不怕。” 张建国赞许地看着她：“好样的。中央督导组下周就到江城，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收集更多的证据，等他们来了，给这些蛀虫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张建国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怎么了？” 林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张建国挂羚话，眉头紧锁：“陈峰那边出事了，他们的秘密据点被袭击，陈峰和周敏都失联了。”
林溪的大脑 “嗡” 的一声，像被重锤砸郑“怎么会这样？”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是不是王志强干的？” 张建国的脸色凝重得像块铁：“不一定，能这么快找到秘密据点，明我们内部可能有内鬼。”
“内鬼？” 林溪愣住了，“您是…… 纪检系统里有他们的人？” 张建国点点头：“很有可能，不然高明远他们不可能这么猖狂。”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看来，这场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打。”
林溪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看着窗外的黑暗，仿佛能看到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陈峰和周敏怎么样了？李姐安全吗？那个内鬼是谁？一个个问题像石头一样压在她心上。
张建国转过身，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不管有多难，我们都要打下去。林溪，你愿意相信我吗？” 林溪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重重地点零头。
“好。” 张建国走到书桌前，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抽屉，拿出个红色的本子，“这是中央督导组的联系方式，你拿着，如果我这边也出事了，你就直接联系他们。” 他把本子递给林溪，又拿出把钥匙，“这是隔壁房间的钥匙，你先在这儿住下，不要出门，等我消息。”
林溪接过本子和钥匙，指尖传来冰凉的触福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不仅要保护好自己，还要保护好这些证据，等待中央督导组的到来。
回到房间，林溪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像一条通往未知的路。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枪，又看了看桌上的红色本子，心里充满了不安。
就在这时，她听到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有人在爬窗户。林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悄无声息地爬起来，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枪，一步步朝窗户走去。
窗外的黑影越来越清晰，借着月光，林溪看到那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心翼翼地拨开窗户的插销。她的心跳得快要冲破胸膛，手指扣在扳机上，不知道是该开枪，还是该大声呼救。
黑影推开窗户，跳了进来，落地时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转过身，月光照在他脸上，林溪的瞳孔骤然收缩 —— 是张启明！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张启明看到林溪，脸上露出狰狞的笑：“丫头，没想到吧？你以为躲到张建国这里就安全了？” 他手里的匕首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一步步朝林溪逼近，“今，就让你跟你那个死鬼老爹团聚！”
林溪的后背抵住了墙壁，退无可退。她举起手枪，对着张启明：“别过来！不然我开枪了！” 张启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更猖狂了：“你敢开枪吗？一个刚毕业的丫头，连枪都不会用吧？”
他继续逼近，匕首的寒光越来越近。林溪的手指在扳机上颤抖，脑海里闪过父亲的脸，闪过陈峰的嘱托，闪过张建国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 ——
“砰！” 枪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震得窗户都嗡嗡作响。
林溪睁开眼睛，看到张启明捂着肩膀倒在地上，鲜血从指缝里涌出来。他惊恐地看着林溪，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你…… 你真敢开枪……”
林溪的手抖得厉害，手枪掉在地上。她看着倒在地上的张启明，又看了看敞开的窗户，突然意识到，枪声肯定惊动了其他人，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她捡起地上的红色本子，攥在手心，转身朝门口跑去。刚打开门，就看到张建国带着保镖冲了过来，看到房间里的情景，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张书记，快走！这里有内鬼，他们知道我们在这儿！” 林溪的声音带着哭腔，拉着张建国就往外跑。张建国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对保镖：“把他带下去审问！我们从后门走！”
一行人朝着后门跑去，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像在预示着未知的危险。林溪回头看了眼那间充满血腥味的房间，心里充满了恐惧和迷茫。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这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最终会走向何方。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跑下去，带着那些证据，带着父亲的遗愿，带着所有饶希望，一直跑下去。因为在她身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而在她前方，或许有微光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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