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礼家三兄弟的表情却不一样了,在府中阴沉着脸两日,礼槿玉在宫中当差,相当于萧阙寝宫外的侍卫统领。
他最清楚帝王的每日作息。
兄弟三人坐在书房,相互对望,最终也是叹息。
礼槿逸站起身,声音极淡。“我要告诉她,以免她还被蒙在鼓里!”
着,向着王府东南角侧门走去。
礼槿知深邃的眼中闪过暗芒,攥着拳头使得桌案上茶盏咯咯作响。
礼槿玉想到宫中的传闻,一阵窝火,“幸亏四弟清醒,这才多久,难怪——最是薄情寡义!”
“够了!礼家是如何安稳下来的,是四弟用一生换来,以后君臣有别,还请你谨记,他仅仅是君!”
礼槿逸走进王府,见着她独坐在膳桌上发呆,咬着银着却不知想什么,这一幕看的他眼睛泛酸。
“你都知道了?”
礼槿澜:???
这话不对啊!
她眯了眯眼,绕了个弯,声音带了一丝敏锐,
“然后呢?”
礼槿逸挥退其他下人,坐在膳桌上,一拳猛地砸在桌案上,“他真不是个东西!”
礼槿澜不知为何,心中有一丝发堵。
“为何生气?”
礼槿逸并未发现四弟引导探寻的话,而是以为四弟已经知晓,毕竟以四弟的本事,定是时时盯着宫中那人,所以很自然的随口而出。
“这才多久,都换新人了,得亏你没入宫!”
礼槿澜放下银着,不经意轻微一抖,不着痕迹的笑了笑,“不是很正常吗?太后回宫后,那些抬进皇宫的女子,难道真要空守一生吗?”
她的声音极其平淡,仿若一波幽潭死水。
礼槿逸突然哭了,“如此无情,真不是人,可是你怎么办,我可怜的四弟!”
“回去哭吧!我可不会难过的!”
她站起身,看着三哥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回去给兄长们,我想安静一会!”
完,她就回了寝殿,倒在床榻上却睁着眼,脑中空白又混乱。
子时梆子声惊碎寒星。
礼槿澜慵懒的倚靠在庭院中,仰头倾倒手中酒水,“哗啦”酒液淌入唇间。
过一会又口中胡乱呢喃,“真是薄情,翻脸就翻脸……,”
“果然翅膀硬了…哪里还有两年前那德协…”
“金銮玉殿权倾处,情字如烟散作埃 。”
突然,王府大门被轰然撞开。
顾寒跌跌撞撞的闯入摄政王府,身上还凝着霜花。
礼槿澜仰靠在藤椅上,正执酒壶放在唇边——
她望着素来沉稳的顾寒,此时眼底的血丝几乎要漫出眼眶。
“陛下,陛下他快不行了!”
顾寒噗通一声跪地,腰间金令发出清脆的闷响、
礼槿澜摇晃着藤椅,一副姿态散漫的轻摇,漫不经心地开口,“不行了就请太医!”
顾寒抬头,那人在月色下更加显得妖魅的容颜,带着哭腔,
“太后给主子下了毒,二十四时内辰若不与女子交合,便会毒发,他已经杀了十三个女子,已经陷入昏迷…是属下将他打晕…主子,要挥刀伤害自己,被我拦下了!”
“王爷,您医术无双,救救他吧!”
礼槿澜身下的藤椅自动摇晃着,手中的酒壶一点一点倾倒在衣襟里,“那就将女人脱干净送上去。”
“主子已经忍了两日了,今日陷入迷乱时,只要近身的女子他全杀了,此时已经不行了!”
“为何没有早些来…找我…我解毒…”
以她的医术,应该可以解毒,正思索间,顾寒匍匐上前,不停的磕头,
“他当日服下蛊毒,走到宫门却选择了回宫,定是不想麻烦您,您想办法救救他……求您了,快救救他,”
“救救他……”
她凝望着月色,又继续摇晃起藤椅来,唇角却无端勾起一抹忧伤,“我这可悲的一生,筹谋半生…”
顾寒抬头看着那并未动弹的身影,他想发泄心中的怒火,但见那人冷淡的神色,只得无奈选择离开。
“慌什么,离明日还有好几个时辰呢?有我在,他死不了!”
顾寒颤抖着转身,见着她摘下束冠,如瀑的青丝倾泻而下,月光映着她泛红的脸颊,将英气晕染成不出的温柔。
“可我救他,却要承受一生的蚀骨之痛呢?为什么我的人生如此可悲……”
“零一,整理行囊,明日五更宫门等我,我们终于可以自由了……”
零一坐在屋脊暗处,望着那绝美的容额,在月色下犹如神只,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他顿时明白,那人为何看主饶目光带着不一样的情愫。
原来如此!
三更梆子声起。
王府的寝殿里烛火摇曳如泣。
礼槿澜缓缓褪去男儿装,衣装下隐约可见的常年习武的劲瘦身形。
铜镜映出她冷冽的眉眼,却在触及胭脂时,微微发凉。
她哭着哭着又笑了,命运真是和她开玩笑,总是要捉弄她。
她沾着丹砂的笔锋掠过眼睑,刻意将胭脂染的利落,原本英气的眉峰并未修改,唇上的朱红却点得凝血般艳丽。
素白中衣外罩一件猩红流云长衫,金线绣就麒麟纹,随着动作摇曳生姿。
乌发未挽,只是一根赤金金簪随意束起,几缕银丝垂落耳畔,衬得那棱角分明的下颌愈发锋利。
她对着铜镜转了转身,猩红的裙摆扫过青砖,对着镜中叹气,“一次为父兄,这一次这才是我的样子!”
镜中,柔美与英气糅合成惊心动魄的美。
寒风微起,殿门打开。
红衣轻扬,宛如燃烧的烈焰。
就如她甘愿踏入万劫不复!
零一始终垂眸,见她出来,单膝跪地,嗓子沙哑低沉。
“主子!!!”
这一声主子特别无力,
他想阻止,想替他的师父阻止,可他以什么样的借口,最后全都化作了隐忍的悲痛。
顾寒震惊中慌乱的垂下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走吧,驾马车,若是有人见到了我,你该知晓如何做?”
顾寒不知怎的,缓缓跪下,声音颤了颤。
“多谢王…爷…”
她忽然回望,唇角微勾起一抹凄美的弧度,看着东南角下那些暗影,似对着风,又像对着明月倾诉,
“宫墙锁月寒鸦度,碎琼乱,风如诉。为解君危甘自误。缠丝蚀骨,绛绡染露,谁念相思苦?
金銮玉阙成囹圄,鸾镜分钗两辜负,纵使情深难共舞,半生羁旅,一襟愁绪,化作潇潇雨。”
“你们要保重!”
礼槿知拉住身旁铁塔般的汉子。
其他几人只能眼睁睁见着那辆豪华的马车离开王府,没入幽深的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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