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屑酒

兰丁耀华

首页 >> 金屑酒 >> 金屑酒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 三国:昏君刘备的日不落帝国 三国:家父董卓,有请大汉赴死! 红楼琏二爷 世代英魂 大明皇商 三国帝王路 汉末之海上霸业 重生水浒之纵横天下 无双世子:开局大嫂提剑杀上青楼! 三国:从篡夺江东基业开始
金屑酒 兰丁耀华 - 金屑酒全文阅读 - 金屑酒txt下载 - 金屑酒最新章节 - 好看的历史小说

第9章 考试

上一章 书 页 下一章 阅读记录

司马衷的呆钝,有了众议,司马炎敷衍一下面子,居然进行一场考试,经过如何?

外朝的正旦大会正在举行,太尉奉璧,后妃行礼,东厢雅乐不断鸣奏,唱三篇行礼诗,那是《于赫篇》、《巍巍篇》、《洋洋篇》,歌声肃穆,伴着乐音,分外的沉着有力,真有穆穆子,赫赫王业的气味透露出来。

东宫里却尸体横陈,惊扰未已,司马炎还没有知道,不过已经在奇怪,为什么太子和太子妃都不曾出现?好在这正旦大会不过一个时辰,卯时开始,辰时结束,退下殿来,立刻查问,哪知太傅李熹赶了过来,向司马炎免冠叩头,连称死罪!

“卿有何罪?”司马炎,“老人家请起话。”

李熹嗫嚅了一会,才把东宫发生的事奏明,司马炎听凉泰然自若,:

“原来是这样,不是太子的罪过啊!更不是 太 傅 的罪过,全在太子妃,手刃宫人,不止一次了,怎能母仪下呢? 早想把她废了;现在是时候,太傅以为如何?”

李熹倒不能回答,废太子妃是件大事,牵涉到她父亲太尉贾充,朝内多有重臣是他死党,不好随便插嘴,只:

“愿陛下圣裁!”

司马炎和李熹如此对话,旁边荀勖、冯统都听得仔细,彼此使了一个眼色,荀勖先:

“废太子妃的事,极为慎重,文琚素知进 退,不如问他。”

文琚就是杨骏的弟弟杨珧,因为杨男胤做皇后事,认为有覆宗之祸的,司马炎一笑置之,荀勖他“素知进退”,就是指此了。他几次自请逊位,司马炎都没有批准。

“宣杨珧回来。”

大会散朝,杨珧已经回家去了。太监随即把他唤回,以为一定是皇上批准他逊位,可以免覆宗之祸,所以十分高兴,及至见了司马炎,才知是这么一回事。

“金墉城新修好,正好把太子妃幽禁在里面,尚书令以为如何?”司马炎。

“陛下之言诚是,不过叫公闾怎么办呢?”

这是杨珧的回答,公闾就是贾充,当初助司马炎完成篡位,夺得曹魏江山的,他是重臣中的重臣,元老中的元老,不能不鼓。

杨珧这一,司马炎便犹豫起来,:

“朕再思之。”

幸亏这时贾充不在,早已回家,但是他消息灵通,东宫里出了什么事,早已知道了。在皇上面前,有荀勖和冯纪会为他话,料来一时也不会有什么重大决定,只是女儿这件命案,偏偏闹在正旦大会之时,加之那侍儿腹中又有了一个男婴,皇上难免要大怒,不知到底会怎样发落。

和他的夫人郭槐商量,郭槐皱起了黑脸,眨着一双黄眼睛,:

“哟!这件事情闹大了!”

“我也闹大了。”贾充,“不知皇上会如何发落。”

“有什么发落呢?”郭槐,“大不了,废了她,不要这个太子妃。”

“唉唉!你倒得轻巧,如果废了,我这个老脸放到哪儿去呢?”

“你不曾听!”郭槐指指点点地,“皇上有意要把我们的女儿废了,不止一日了。今正旦大会,没听到什么吗?”

“怎会听到什么?”贾充,“刚才进门,宫里的太监来报讯,不定皇上也刚刚知道。”

“其实死两个宫女,有什么大不了呢?”郭槐,“干不该,万不该,那宫女有了太子的一块肉!不是还是个男婴吗?”

“不错,是男婴!”

“是麻烦了!”郭槐的黄眼睛眨得飞快,,“唉唉!

好在皇上的耳朵软,我要进宫去见皇后。”

“她是杨家的人,一向话不投机。”

“那就弄错了。”郭槐,“也是人缘,新皇后和阿时不知多么要好,还有赵粲娘娘,时常来去的。就是胡贵嫔的头颈硬,仗着老子胡奋是个大将军,看不起人,不能在她身上打主意。”

“见了新皇后怎么呢?”贾充。

“也来不及和你细了,快叫备车吧!我要去梳洗一下。大年初一,进宫去见皇后,也算不得特别呀!”

罢,郭槐就回房去,贾充则叫家人去备车。一会儿,郭槐梳妆好了,带了四个侍儿,携几个盒子,登车进宫去。

这年新正的气格外冷,寒风扑面,真不好受,实在不如在府第纳福。现在郭槐坐上犊车,嘎嘎格格的往宫城去,为了女儿,也为了贾家,没有法子,好在贾府离武库不远,转过武库,就可以看到宫墙,迤北而行,可从千秋门进去,也还近便。

到了千秋门就不好坐车了,只能步行,从侧门出入,西北风又劲,郭槐背上顶着它,好象是给一阵大风吹进去的,身不由主,几乎合气倒,不免怨命起来,谁叫女儿生性象我的?如今又闹出人命案来了!……

她想到了手刃两个奶妈的事,看到贾充 就 此 无嗣。幸好,把女儿的儿子韩谧改姓了贾,也算有后了。现在女儿会怎样呢?……

她由太监带领着,直到明光殿皇后杨男胤处。命妇在元旦日向皇后贺年,原是有的,不过今年不曾排这个节目,正旦大会之后,也就算了,大臣们都在,朝廷准备伐吴,一切礼仪都从简,也只是胡乱猜测。

杨男胤早已回明光殿,但礼服还没有卸,听贾充夫人郭槐来了,便盛服正坐受贺。

郭槐叩了三个头,献了礼,了几句新年吉祥话,杨男胤叫她坐了话,三言两语,便到了贾南风,郭槐:

“皇上怕要把她废了,不定要关进金墉城去。”

杨男胤倒吃了一惊,这样的大事,她完全不知,举手捋着凤冠上垂下的金流苏:

“究竟出了什么事啊?这样怕人!”

于是郭槐吞吞吐吐地把今晨东宫的命案告诉她,杨男胤只:

“原来是这样,我看也不致废了令嫒吧?”

“会的!”郭槐的黄眼睛一闭合,便挤出两点眼泪来,,“只有皇后能救她了!”

罢,跪下叩头。杨男胤作姑娘时,已听到郭槐的盛名,也曾见过几面,现在想想,一母一女,竟似一个模子里敲出来的,母亲杀奶妈,女儿杀宫人,都不手软,都有杀心,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杨男胤的声音有些颤抖,:

“啊啊!到底是孩子家,十五、六岁进宫,便做了太子妃,怎么懂事呢?父母教她也来不及哩!”

“其实也是做父母的失教,”郭槐,“才闹出这种事来,总要请皇后救她。”

“圣上又没发付什么,救她什么呢?你只管回去,我在意就是了。”

郭槐谢了恩,出了千秋门,又独自乘车回来。贾充等着她听回音,郭槐如实了。贾充顿足:

“坏了!坏了!”

“怎么坏了?”

“你不知道,”贾充,“这一晌,皇上不大 到明光殿,新皇后连见他面的机会也没有,叫她怎么呢?”

“不到明光殿,还到哪儿去?”

“三宫六院多的是,”贾充,“先前宠胡芳贵嫔,近来又常到赵粲贵嫔那儿去了。既然赵粲和大女有交情,不如求赵粲?”

“真是,少走了一个地方。”

郭槐两只黄眼睛一横,莫名其妙地哭起来,贾充闷声不响,唉声叹气地走开,郭槐又骂了:

“你走开去,好的,你走开吧!听由命好了,大不了大家死,贾家的人死得干干净净!”

恰好二女儿贾午和丈夫韩寿,携了儿子韩谧上堂来拜年,见状怔住了,又是一席话,韩寿和贾午才知贾南风在东宫又杀了人。

“正旦大会的时候,偏偏杀了人,这个罪可不轻了!”

韩寿。

郭槐又哭起来,是怎么好,真不如大家都死了。贾午劝她,大年初一,图个和气吉祥,不要忧愁,也不用伤心,吉人自有相。

“唉!阿午,你倒学乖了,”郭槐抹着眼泪,“只惜你姐姐嫁了个傻太子,没学着什么!”

韩谧不住叫婆婆,粘住在她身上,郭槐又:

“就是见了这孩子开心,多精乖呀,老头儿有意叫他姓了贾,做贾家的孙子,你们觉得怎么样呢?”

韩寿、贾午夫妇立刻跪下叩头谢恩,又叫韩谧多叫几声阿婆。

郭槐笑起来,携了韩谧的手,向里面跑,:

“去见爷爷,去见爷爷,孩子姓贾了,孩子姓贾了!”

韩寿和贾午也跟着跑进去,欢闹了一场,把贾南风的事搁在一旁。倒是贾午记挂着,要进宫去见赵粲,只有她这一只脚靠得住,可以在皇上前面话。新皇后杨男胤对姐姐也好,可是她到底是杨家的人。赵贵嫔呢?自从表姐驾崩,在宫里就没有了依靠,能以结好姐姐,指望有个照应,如今有事托她,哪有不尽力的?

贾充和郭槐听了正合意,十分高兴,都:

“不想午儿有这等见识,事不宜迟,趁新春拜年,快走一遭吧!”

于是贾午也是独自乘车去千秋 门,进西游园,到了后宫,哪知赵粲给皇上召去了,上了凌云台。

贾午猜想是了,今下午,凌云台有大宴,皇上先上去了,不要就在这时宣布废太子妃的事?在赵粲院子里等了好半日,不见人回来。

赵粲真的被召到凌云台去了。起初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见了司马炎,才知东宫贾南风杀了人,宫人肚子里,还有一块肉,而且是男婴,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跪倒,求皇上恕罪。

“这就怪了! 你有什么罪?”司马炎。

“妾身和太子妃一向要好,看她年轻,妾身也是半个长辈,只望她善事太子,将来还要母仪下哩!定有什么不当的话,教坏了她,才如此任性使气,惹出祸来,却不是妾身的大罪吗?”

司马炎倒笑起来,:

“哈哈……看你这副乖嘴,真叫朕心疼,怎有大罪呢?正旦大会,朕坐得腰酸背痛,还是给我捶捶背,捏弄捏弄吧!”

寝宫里兽炭正旺,虽在高处,殿外风声呼呼,却全无寒意,赵粲给司马炎卸了衣,这时宫人也退去了,只赵粲一人服侍司马炎。捶了一会背,司马炎把她拥在怀里,了几句风流话,引得赵粲格格地笑。这时赵粲才:

“太子妃毕竟年轻,不大懂事的,生不出男孩子,一时急了,怎么忍得住太子和宫人去鬼混呢?”

“那是不错,妞儿懂得什么呢? 哈哈!”司马炎,

“不过那醋罐子也太大了!”

“就是不懂,醋罐子才大的。”赵粲,“将来大了几岁,就会好起来。我刚刚进宫的时候,和太子妃差不多大,也是个醋罐子。”

“哟!这倒不知道。”司马炎,“你,怎么个吃醋法?对了,是这儿,重重的给我捏一捏,啊!舒服,舒服。”

赵粲一面给司马炎捶背,一面和他话,给太子妃情,完全是自动,没有人托她,也不想得什么好处,总觉偌大的一座皇宫,能够谈得来的,只有贾妃和皇后杨男胤,明光殿的礼节大,低头进低头出,很不方便,不如东宫,贾妃也随便来去,若是有个不测,听金墉城又新修好了,废了之后,自然关在里面,那就闲谈的人也没有了。再则现在她是太子妃,将来自然是皇后,皇上升之后,还不是要靠他们,合该在这时巴结她一下子。这样一打算,不由得就给贾妃好话。

“不错不错,”司马炎,“不能太难为了她。”

司马炎在凌云台上歇息了好一会,准备应付下午的大宴,赵粲一直在寝殿中侍候他。

在外朝堂里,荀勖、冯统、杨珧,也商议了好一会了。

“不能忘恩负义的,对不起开国功臣。”杨珧,“是不是一语中的?如果废太子妃,皇上就不开口问在下了。”

“开是一回事,废不废又是一回事,”荀勖,他有些伤风,咳着嗽,鼻涕淌到白胡子上,也来不及抹,“皇上自有计较的,不过最怕的还不是废太子妃。”

“废太子妃还不可怕?”冯,“什么才可怕?”

“那还用,废太子啦!”荀勖。

冯纰呆了一下,拍拍自己的额骨,:

“这,这话是了。外朝不少人在,中书令也在。”

“哪个中书令?”杨珧。

“中书令和峤哪!”冯沈,“绰号千丈松的,好象很有气节,他昨还在,太子少聪慧,不宜为人主。这种事他也得的!”

“太狂妄了!”荀勖。

“事不离实,”冯纪,“太子也是有点那个,要是有正气,怎会让妃子如此胡闹呢?”

“这才是不得聊事!”荀勖。

“趁未成定局,要向皇上力谏。”冯沈。

“力谏什么?”

“力谏废太子妃啊!”冯统,“废太子的事还是空中楼阁,废太子妃是皇上刚才漏过话的。”

荀勖着急的搓手顿脚,:

“如果废了太子,那么太子妃不废而自废,这怎么对得起贾公? 怎么对得起贾公?”

“焦急没用,”冯沈,“不如现在就上奏吧!”

于是三个大臣就上凌云台去。过了西游园,到凌云门,只见一大堆人,已经在候宣了。冯纪觉得奇怪,这些都是东宫的,太子太傅李熹,太子少傅卫瓘都在,以下左右坊的庶子之类。

“太傅、少傅请了,”荀勖拱手,“各位都来得早。”

“奉圣召,在此候宣。”

“不是今日大宴吗?”冯统。

“是这样,”卫瓘冷冷地,“中午只召东宫百官。”

卫瓘是平蜀老将,功高不受赏,他的第四子卫宣,娶司马炎的繁昌公主,和皇上是亲家,朝里谁不尊敬他?便是太子太傅李熹,也要让他三分;而他对于荀勖等人是看不起的。

荀勖暗想糟了,除开和峤之外,太子坏话的,卫瓘是第一个。荀勖满面含笑,又向卫瓘拱手,:

“东宫今晨闹事,看来太子也要担一点干系。”

“怎太子也有干系?”卫瓘谦逊地,“未免言重。”

“太子乃东宫之主,看来作为皇储,总是欠缺些什么。

老夫以为,这样的大事,是值得斟酌的。”

“勖公也有此议吗?”卫瓘正色。

“不错,”荀勖点头,“也有此议,君临下的事,怎能儿戏呢? 少傅以为如何?”

“是的,皇上有召,今就是要考一考太子。”

荀勖和冯统听了,都大吃一惊。

恰好贾充也来了,是皇上召宴,不知会这样早。荀勖就告诉他,并不是提早,而是另有宴集,专请东宫诸人,要考试一下太子。

“考试太子?”贾充,“谁想出来的主意?”

“不知谁想出来的。”冯,“既是上谕,自然要办。”

荀勖、冯统等人,和贾充归了堆,几个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凌云门空荡荡的,风也不,贾充一面“好大风”,一面躲到西边门柱下的墙角里,前面有一丛丛矮冬青树,密密的绿叶,衬着金红的柱子,贾充等人又是一律朱衣,竟象一团火似的,在那儿窃窃私议。

议了好一会,脸上越来越沮丧,显然是议不出个名目来。李熹和卫瓘在另一边暗笑,李熹:

“也不知道皇上怎么考,即使想作弊,给太子遮掩也没法子。”

“还给他遮掩吗?一国之主,君临下,如果真是无才,不如早早废聊好!”

卫瓘带惯兵,武人气味重,话戆直,李熹见他有些怒气,连“少傅得是”。

一会儿,太监到凌云门来宣各人上台去,一声“遵旨”,便鱼贯而行,一起有二十几个人,大部分年老体弱,爬上高台的石阶,竟是一步一喘,尤其是荀勖和贾充,几步一息,象蜗牛一样慢,大家也只得照顾他们,缓缓而校

凌云台大殿上,已铺好席位,正中是御座,两边两列,都是朱红几,后面设个锦墩,一人一席,恰好是三十四席。司马炎面前是朱红描金的长几,彼此几上,都无酒肴。

大家在殿前站定,只等司马炎出来,司马炎知道众冉了,随即升座,张华等人跟在后面。众人下拜,山呼万岁。

司马炎摆摆手,叫大家入席坐了,开口就:

“今朕要考一考太子!”

众人立刻肃然,贾充尤其拉紧了脸,好象吞了一口黄连,听司马炎下去:“朕疑太子不慧,将来难作人君,要考个明白。”

众人又高呼“万岁!子圣明!”却没有谁 敢出来谏阻。荀勖原想话的,现在却缄口不言了。也许和贾充商量的结果,认为不便冲撞。

“今有密封疑事一件,”不知谁已经在面前的几上放了一个大信封,司马炎举了起来,“叫太子去剖决,待众卿来看,是否得当。”

如果不得当如何,得当又如何,没有再下去,不过大家已经明白,显然皇上有改立太子之意了。办法已定,反对已无从反对,荀勖看看贾充,贾充看看冯统,只在眼睛里话,好象:只好听由命,有了结果再吧!

“密封由给事中张泓送到东宫去,大家只在台上喝酒,专等回音。”

司马炎罢,便传侍臣张泓过来,拿了密封出殿下台,然后奏起雅乐,端出酒菜来。

无非是炙羊、烧鸡、烤肉、焖鸭之类,酒是御厨所酿的米酒,并没有葡萄美酒。卫瓘酒量好,一碗一碗直倒,别人随意饮,贾充、荀勖愁眉不展,只是咂咂嘴罢了。

司马炎则谈些往事,问及诗文着作之类,却一语不涉太子,他又到所喝的酒:

“自汉代以来,葡萄美酒,都当作名物,本朝却出了两个酒徒,别的好处没有,却给土产的米酒争光,哈哈!一个叫刘伶,一个叫阮什么的,对了,叫阮籍,他也会作诗的,是不是?他们喝的就是米酒,给他们喝出了名,大家就跟着他,都喝米酒了。其实米酒还好,人靠五谷养生,有听吃葡萄养生的吗?便是祭告地祖宗,也没有用葡萄美酒的,所以近年洛阳城里大家都喝米酒了。哈哈!来,来,大家多喝一杯!”

唠唠叨叨,讲了一大篇无聊话,自己也端起杯子来喝。

大家一面喝,一面吃,时不时呼万岁,只是等给事中张泓的回音。

司马炎第一个等得不耐烦,却不话,吃喝到半路里,竟在御座上瞌睡着了。太监立刻给他盖上毛毡,以御寒气。

其实炉炭正旺,肚子里有了酒肉,暖洋洋地使他更容易困倦。

众人谁也不敢做声,凌云殿里寂静如死,有的也打起瞌睡来,没有瞌睡的,便觉得闷得死人了。

张泓还没有消息,有什么办法呢?

张泓的确还在东宫书房,正在给司马衷起草稿。

张泓到东宫时,消息已经传遍了,是皇上派了给事中来,要考试太子,有个密封疑案。贾南风为了杀宫饶事,两尸三命,知道惹了大祸,还不知会有什么报应临身,十分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屋子里盘旋。忽然听到这个消息,暗想不好,外面早已风传,皇上可能废太子,自然连太子妃也废了,不要现在就动手了?这究竟是个什么考试,倒要看一看。

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地走到书房,见书房中并无太傅、少傅以及少保之类,太子是在的,另一个大约就是给事中张泓,和太子相对。

贾南风悄悄地绕到屏后,听他们话。这时张泓已拜过太子,而且也过几句话,奏明什么了,站起身来,打袖子里拿出密封疑案,:“这儿就是密封疑案,开拆之后,要殿下对答,然后纳入封中,回奏皇上。”

“我明白了,”司马衷,“是要批一件公事的意思,这事好办!”

“不尽是批一件公事,”张泓,“这中间是件疑案,要殿下办得不偏不倚,恰中肯綮,方算合格。”

“什么叫做肯綮?”

“就是办得中肯的意思。”

“这容易,开密封吧!”

张泓拆开密封,稍稍过目,便呈给司马衷,司马衷捧着,看了一遍,字倒个个识,就是意思不明,:

“这好象要我来算账,王府里的典书令,好象是办这件事的,怎好叫我来办呢?”

“这是考试,问殿下懂不懂的,不懂就去回奏了。”张泓。

“慢来,慢来,让我再看一遍。”司马衷大着舌头,嘴角又流出口涎,侍读太监忙给他抹了。“这个倒麻烦,是外面有位王爷,食禄八千户,年荒不能征税,朝廷的贡赋要解的,他就预征来年的税,解到朝廷;不料第二年又是荒年,王爷又要预征,百姓付不出,告到京城,他预征十年了,却没有证据,该怎么办?算什么疑案呢?把这个王爷杀了就是了!”

“这怎么成?-如果这样回答,定要落选了。本来臣是不应的,愿殿下好生思量一下吧!”

张泓罢,回身踅出书房,在外面廊下坐了,只留太子一个人在书房里,对着疑案端详不已。

贾南风见司马衷攒眉蹙额,知道他回答不出,自己肚子里又是空空的,帮不得忙,正在着急,却听得后面一声咳嗽,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原来是东宫的一个年轻太监叫董猛的,他低声:

“奴才见娘娘。”

贾南风一挥手,叫他走到后面屋角里,:

“殿下有难了!你们要救主啊!”

“奴才有个计较好救殿下。”董猛。

“有法子就快。”

“外朝大臣还有在朝房里的,密封疑案怎么的,奴才记得在这儿,且去问他们,也要他们写一写,袖了回来,给殿下一抄,不就了结了吗?

“这主意好,你快去吧!”

董猛奉命,飞也似的赶到外朝房,见到几个老先生,大家认得他是东宫太监董猛,也早知道东宫妃子杀宫人,酿成两尸三命的惨事,忙问有什么事。董猛:

“救……救救殿下!”

他平了气,把考试的事了,又把疑案出来,几个老先生一商议,便写下答案,是据《周礼》八议的规定,王爷不致于死,又引了经义,噜哩噜苏的写了一张纸。董猛袖了,赶回东宫,绕到屏后,给贾南风看。

“还给我看做什么呢?要紧救殿下。”

于是董猛转到屏前,把那张纸交给司马衷,:

“殿下照着抄一遍就是了。”

“哪儿来的救命星君?”

“殿下别问,只管抄吧!给事中在外面等着哩!”

正着,张泓走了进来,好象知道他们在鬼祟些什么事,顺手把那张纸拿在手里,只一瞥,便:

“这些都是冬烘先生的话,过不得关的。”

贾南风又是愕然,暗想这件事全在张泓手里,何不求他?急忙从屏后跨步出来,向张泓纳头便拜,张泓见是妃子,吃了一惊。

“折杀老臣,折杀老臣。”张泓一面,一面赶紧下拜。

“张大人,我们将来有富贵,忘不了你的一份,救救太子!全仗你了!”

贾南风着,几乎哭出来,跪在地上不起身。司马衷却胡里胡涂,:

“你们在做什么?是拜年吗?我也来拜一份。”也下座来拜。

“折杀老臣!折杀老臣!”张泓不住嚷,又,“时间不多了,殿下、娘娘起来了才好话。”

贾南风站起来,司马衷也跟着站起来:

“刚才张大人进来,倒忘了要拜年,哈哈!”

“如此答诏,皇上一定要查究的。”张泓正色,“引经据典,知道太子不会这样做,要问谁是枪手。不如照意直为好。”“那就由张大人代拟了吧!”

贾南风又要跪下来,给张泓挡住了,:“老臣来试试。”

董猛给他端了锦墩,就在长几上写起来,须臾写好,授给司马衷,:

“这是直白的话,没有引经据典,请殿下过目。”

“还客气做什么呢?殿下照抄吧!”贾南风。

“好,照抄,照抄!”司马衷。

司马衷照样抄好,放进封袋,张泓纳入袖中,回凌云台去。司马衷、贾南风直送到殿外。

张泓爬上凌云台,司马炎还在打瞌睡,听张泓回来了,立刻精神一振,:

“好极了,好极了!大家来喝酒,且看太子有多少才学,到底当得当不得太子!。”

特别在贾充、荀勖等人听来,这话很刺耳朵,分明皇上早有成见,看不起自己的儿子的,似乎是稍有不满,这太子就废定了。太子既废,太子妃也不成立,攀上皇亲的贾家怎么办?贾充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张泓回奏之后,递上密封疑案原件,里面也装着司马衷抄写的一张纸。

司马炎展开看时,不住点头,:

“也算象话。不如众卿都来一阅。”把那张纸交给太监传下来。

卫瓘第一个,他很早就主张废太子的,曾向皇上谏无效,如今考试,有了一线希望,急忙看时,不禁愣住了:太子竟然是如此文理通顺的!再则见识也不错,不象是个傻呆的人,其中一定有鬼。可是没法子出口,灰着脸,冷冷地交回太监,又传给第二个人。

贾充看在眼里,如果是文不对题,太子废定,卫瓘如愿以偿,还不喜形于色?如今这副嘴脸,大约回答得还不错,嘀咕了一会,就轮到他来看了,果然,那上面写着:

“是否连年预征,由宗正卿会同度支尚书查明,倘有其事,减禄四千户,辖免若干年,抵预征之数。倘无其事,诬告者各打五十棍:斥回。荒年不报,照常贡赋,不合常轨,此后不准。头不要杀。”

绝无引经据典之处,按情按理,有话直,就象司马炎平日批件的样子。尤其是末一句,“头不要杀”,正是司马炎惯用的话。东宫的官员们怀疑:有其父必有其子吗?怎么连口气也一样的,岂是太子都学象了?其中太傅李熹尤其惊疑,睁大了老眼,一时开口不得。

大家看罢,满面通红的贾充乐开了,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料不到吧?哈哈!有些人就指望太子不慧,无端些污蔑的闲话,今可没话了吧!分明是个英主。”

“贾公也是过誉,”司马炎,“这不过是平饶议论,何足挂齿?”

父亲见到儿子并非蠢材,哪有不高心?绝不怀疑到给事中张泓出了花样,因此开怀畅饮起来,有几分薄醉。赵粲还在寝殿,由她侍候着午睡。

众人也吃得饱饱的,打着饱嗝,想到下午还有大宴,又将大吃一顿,不禁有些为难的意思。张华最近献了四百卷所着的《博物志》,好象浑身一松,在这一场争持中,完全是个局外人,满足地捧着肚子:

“啊啊!今这肚子怕不容易对付了!赐宴一场又一场,哈哈!”

众人散去,一步一步走下凌云台的石阶,都是有年纪的人,比上台时虽然省力,但在酒饭之后,不免十分困顿,好不容易,几十人都下齐了,喘成一团,在凌云门下息了好一会,贾充便骂起来:

“卫瓘这个老奴,一定是他捣的鬼!”

“何以知道?”冯。

“看他那股忧愁劲就知道了。”荀勖,“太子 批好了,他便不快活,什么道理?不打自招!”

贾充又点头,又咳嗽,胀红了脸,:

“是这样,是这样,几乎破了我的家。回头要叫人告诉太子妃,不要忘记这个七世冤家!”

贾南风早在打听,等太傅他们回来,有什么话,叫太监董猛早些报知。李熹、卫瓘等人回到东宫,见了司马衷,照例叩头,李熹是无可无不可,便是对着木头人下拜也不妨的;这位积功的老将卫瓘却不然,觉得向这个呆子太子下跪,心里十分不舒服,总显出一种潦潦草草,敷衍公事的神色。他特地跟李熹过来,想观察一下。

“啊啊!你们都来了!”司马衷,“父皇要考我,何不早呢?唉唉!要不是张给事帮我的忙,便答不上了。”

李熹、卫瓘本不知是张泓作的弊,司马衷自己穿了,卫灌脱口而出,:

“张泓该杀!”

“卫公,算了,算了,还提它做什么?不如打个瞌睡吧,下午还要去应付大宴,直闹到黄昏还不会完的。”

于是辞了司马衷,各自走开去。董猛见了李熹、卫瓘,循规蹈矩,不敢随便话。对于东宫的詹事、主簿之类,那是哼哼哈哈的,但是他们没有资格上凌云台,其中有个太子洗马,这次也召去吃了一顿,必然知道经过,便去问他,哪知此人也是卫瑾一党,指着董猛的鼻子便骂:

“断送晋朝江山的,就是你们这种人!”

董猛也没有好气,问他缘故,方知没有再提废太子的事,也没再提废太子妃的事。得着实息,也就不再和他争吵,摇着头,忍气吞声地到贾南风那儿去。回首北望,凌云台高高地矗立着,想象皇上在顶上,应付了一番风波,大约也心胸舒畅了:谁愿意自己的儿子是个呆子呢?即使骗一骗他老人家,也未为不可,就是卫瓘这帮人看不开,现在贾妃也该安心了。

董猛一面走,一面挥着麈尾。……

喜欢金屑酒请大家收藏:(m.7yyq.com)金屑酒七月言情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存书签
站内强推 1998:我的血色年代! 求生:从破草屋开始抵御天灾 一不小心穿成女帝 奴隶开局的异世界 攒怒大法:嘲讽拉满我无敌 劫界强者 原界之主 网恋五年,老婆以为我是纸片人? 穿书反派:修为尽失,女主逆推 谁懂,我一现代人在原始社会称帝 从飞来咒开始的忍者生涯 直到成为男主们的爱欲 三国争霸,最强六边形战士 初遇心上人 口嗨说喜欢她,结果真成我女朋友 封神:开局李靖长子 现代发个财,古代建个国 明末风云起 脑海带着一扇门 横行诸天始于魔剑生死棋!
经典收藏 大明测字天师 明末风云起 大秦:开局直接坑害刘邦! 尸潮来袭:我有府兵八百 震惊!盘点历史短视频给各朝帝王 大魏第一武卒 将门枭虎 年轻气盛八皇子 阿姐,我中举了! 大宋主神王爷 三国穿越三国获得S级辅助系统 我是武大请叫我司令 三国:昏君刘备的日不落帝国 这个流氓太正经,女帝怒骂大奸臣 开局造了李二的反 大唐:怒揭皇榜,李二偷听我心声 盛唐华章 大唐:自爆穿越,宰相爹盼我成龙 崇祯十七年:让我来抢救大明 灰角
最近更新 明末之白衣天子 洛天心 穿越宋朝,他们叫我弑君者 三国:貂蝉带娃堵门,我让她再生 高武大明:从小太监到九千岁 乱世军户:从鲤鱼换老婆开始! 三大征开局和万历一起改革大明 小小领主不好惹!惹急眼了争天下 重生梁山王伦,弥补所有遗恨 杨再兴:拜刘备为义父收义子孙绍 十年藏拙,真把我当傀儡昏君啊? 娶个前朝公主,让我复国吗? 大唐太子:开局硬刚李世民 尘埃山 征伐天下 鼙鼓揭天破宋来 我的后宫个个是人才 穿越大唐:当个闲王这么难 开局成了阿斗,还是个女阿斗 风雪战火
金屑酒 兰丁耀华 - 金屑酒txt下载 - 金屑酒最新章节 - 金屑酒全文阅读 - 好看的历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