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鸾殿,陡然爆发一阵争吵。
皇后胡氏扯开嗓门叫道:“陛下,你糊涂啊!”
“内库是萧家所有,怎能因私废公,拿内库中的珍宝,去讨好乌蛮?”
萧宪耐着性子:“芳宜,笼络郝金称,请他出兵,这是国事,事关楚国社稷存亡,从内库中取些珍宝,怎能因私废公?”
“我不管!”胡皇后直摇头,“当年你家道中落,我与你成婚,拿嫁妆给你招兵买马,这才有了楚国基业。”
“你亲口承诺,内库由我执掌,绝不过问。”
“如今,却把珍宝拿去送给蛮人,岂非暴殄物?”
萧宪虽然出身兰陵萧氏,但家业衰败,以耕读传家。年少时,因相貌不错,这才让胡芳宜看上,结为夫妻。
当时,胡家富甲下,资助萧宪成就一番事业。
不过,胡芳宜自恃功高,为人悍妒,不光称霸后宫,惟有她一人,更把持内库,视作自家财产。
萧宪无可奈何,只能劝道:“乌蛮低贱,确实不配享有珍宝。”
“但高楷来势汹汹,楚国危急存亡,朕才出此下策。”
“这只是权宜之计,待击退高楷,朕自当出兵黔州,让郝金称称臣纳贡。”
“届时,罗甸国所有财宝,皆由你处置,如何?”
胡皇后摇头不许:“因国事废家事,此乃本末倒置!”
萧宪恼羞成怒:“国在家前,没有国何来家?”
“楚国若灭亡了,你还能呼奴唤婢,安享荣华富贵么?”
胡皇后眼珠一转:“我听闻,这些年国中商贾与秦国往来,获利颇丰,不如抄没其家财,充实内库。”
“再拿些铜铁给乌蛮便是。”
萧宪登时动心,胡芳宜爱财如命,他也不遑多让。
找个借口抄没商贾家财,正可大赚一笔。
不过,自不能给郝金称破铜烂铁,至少,舍些金银财帛。
想到这,他转怒为喜,笑道:“皇后兰心蕙质,朕远远不及。”
当日,禁军冲入商贾宅院,借“为富不仁”之名,大肆抄家,得珍宝无数。
萧宪志得意满,命伶人豆革唱曲玩乐,却仍不过瘾,竟穿上伶人服饰,亲自登台表演。
田怀光得知,叹息不已,楚国危如累卵,陛下却还不务正业,与伶人为伍,倦怠政事,全由章琼处置。
此人权欲熏心,巴不得陛下幽居深宫,他好把控朝廷。
陛下随意抄家灭族,夺人钱财,使国中商贾人人自危,他竟毫不劝谏,反倒阿谀奉常
楚国前路何在?
……
均州拢共三县,武当、郧乡与丰利。
武当城为治所,东北面紧邻汉水,南面以武当山为屏障,西面则背靠黄峰、关门诸山,堪称襄阳上游重镇。
城池虽,却坚固异常,护城河深达一丈三尺,每面城墙之上,都设有五座弩台。
这一日,高楷亲率大军前来,远眺武当城,不由赞道:“麻雀虽,五脏俱全。”
“这均州刺史,想必是个人才。”
唐检附和:“大王真知灼见!”
“均州刺史名为姚常,文武双全,曾临危受命,率军击退吴军,解江陵之围,使马希震狼狈奔逃。”
“他曾劝萧宪勿要迁都襄阳,不过,此言未被采纳。”
“事后,他自请外放,任均州刺史。”
封长卿惊讶:“此裙是颇有远见,不似萧宪鼠目寸光。”
王景略叹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此人定是察觉危机,向萧宪示警,可惜不遇明主,纵然智比诸葛,也不过明珠蒙尘。”
高楷淡声道:“城中情况如何?”
斥候忙道:“卑职探知,萧宪下令,让姚常节制均、金、房、邓四州兵马。”
“这些时日,西、南、北三面城门之外,援兵络绎不绝,恐怕城中兵卒不下四万之众!”
“四万之众?”张建兆吃了一惊,“区区四州,怎有如此多兵卒?”
须知,高楷坐拥九道,一百五十二州,为了不违农时,也不过十五万常备兵马。
均州,竟汇聚四万之众,简直匪夷所思。
斥候肃然拱手:“卑职屡次探查,城门外烟尘蔽日,三州援兵从早至晚,毫无停歇,想必不假。”
唐检点头:“奉宸司校尉潜入城中,确实发现援兵不绝于道。”
高楷看向一人,笑问:“元崇,你如何看待?”
李元崇拱手:“依末将愚见,城中必定有诈!”
“何以见得?”
“其一,兵贵精而不贵多。”
李元崇侃侃而谈,“其二,要供养这么多兵马,所需粮草巨大,仅靠武当城,力有未逮。”
“没有粮草,兵马再多也支撑不了多久,反倒容易哗变。”
高楷颔首一笑:“此言甚合我意。”
张建兆犹然不解:“这姚常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徐晏清笑道:“自古以来,若要以少胜多,无非兵行险眨”
高楷点头:“白日里,武当城防御严谨,难以发现破绽。”
“到了晚上,免不了松懈几分。”
“元崇、建兆,今夜子时,你二人随我一探究竟。”
“其余热,在城外安营扎寨。”
“遵令!”
……
武当城,望岳楼。
此楼高八仞,位于大隅首西南角,如鹤立鸡群,登上楼顶可俯瞰全城。
不光有了望军情之用,还可宴请宾客,吟诗作赋。
按周制,城内大街凡二,从东门至西门、南门至北门,直街各一,合为“十”字大街。
这“十”字街中心,为四隅总路之冲,称为“大隅首”。
此刻,姚常正登高望远,笑道:“正如道长所料,这疑兵之计,果然震慑秦军,使高楷裹足不前。”
他口中道长,却是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在武当山上修行,自号玄元子。
“恕贫道直言,高楷智计百出,似能洞察微末,料敌先机,姚刺史不可轻忽大意。”
姚常神色一凛,忙道:“道长所言甚是!”
“若非道长指点,我怎能修筑这藏兵道,迷惑高楷。”
“待来日击退秦军,我必向陛下引荐。”
玄元子并未居功,反倒打个稽首:“姚刺史谬赞,贫道世外之人,不敢领受。”
“下山数年,也该回去清修了。”
姚常吃了一惊:“道长为何弃我而去?”
他和玄元子相识多年,倚仗其趋吉避凶的本事,屡立大功,从一介卒,升至将军,又转为刺史,深得萧宪倚重。
本想齐心协力对付高楷,却不料玄元子有分别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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