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摆放着四个篮子，每个篮子都显得有些破旧，篮子旁边，立着一个木头牌子，牌子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仿佛是一个孩子的练手之作。
仔细一看，上面写着“鸡蛋、野鸭蛋、安纯蛋”，其职鹌鹑蛋”三个字明显写错了，让人不禁莞尔。
温书渝今带来的票大多都是粮票，还有少量的布票和糖票。
她现在这个摊位前，笑着对摊主大娘：“大娘，我要两斤柿饼，再要一罐柿子醋。”
谈好价钱，她将叠好的粮票和五块钱一起递给了大娘。
大娘接过钱和票，仔细看了看，然后从篮子里挑出两斤柿饼，用一张油纸包好递给温书渝。
那油纸包着的柿饼，上面还带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散发着甜丝丝的香气，让人闻了就忍不住流口水。
温书渝接过柿饼，又看了看那罐柿子醋。
只见那醋坛子的封口处，用一片荷叶包裹着，荷叶还是新的，仿佛刚刚摘下来一般。
大娘在旁边抿着嘴笑，对温书渝：“姑娘，你可真会挑啊，这醋坛子封口的荷叶还是新的呢，明这醋很新鲜。”
温书渝听了，也笑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前两陆璟珩蘸饺子时，被那酸溜溜的味道酸得直皱眉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主要温书渝也没有吃过柿子醋，所以也想换一些来尝尝是什么什么味道。
换完这些，两人和李秀兰了一声，就去斜对面的摊子上看看那些蛋。
斜对面的蛋摊摊主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她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袖口处结着黑亮的油痂，仿佛已经很久没有清洗过了。
她那的手紧紧攥着竹篮，手指被冻得通红，就像胡萝卜一样。
当温书渝和叶枝走到蛋摊前时，女孩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就像两颗明亮的星星。
竹筛里的野鸭蛋散发着青灰色的光泽，看上去十分诱人。
温书渝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捡起一枚鸭蛋看看。
然而，就在她的手指快要碰到鸭蛋的时候，叶枝突然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等等！”
温书渝有些惊讶地看着叶枝，只见她的指尖正指着篮底的阴影处。
仔细一看，那里有几粒金黄的谷壳，紧紧地粘在蛋壳的缝隙里，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弱的反光。
叶枝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是贴着蛋壳：“这蛋……看起来像是家养的。”
温书渝也凑近了一些，闻了闻那几枚鸭蛋，果然，它们并没有野鸭蛋应有的泥腥气，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稻糠香。
叶枝皱起眉头，轻声道：“野鸭蛋应该有泥腥气才对，可这些蛋却带着稻糠香，这明它们很可能是家养的。”
温书渝心里感慨叶枝的敏锐，但还是安慰叶枝道：“没事的，要不是现在世道艰难，谁会愿意冒这个险呢？他们能把这些蛋拿到这里来卖，肯定是已经通过了名录的。”
\"买蛋吗？\"孩子嗓音带着哭腔，手死死攥住篮沿，\"鸡蛋五分钱一个，野鸭蛋一毛钱一个，鹌鹑蛋三分钱一个，都不要票，也不讲价。\"
看这个姑娘实在可怜，卖的东西的价钱和供销社的差不多，两人就都把这个摊子上剩下蛋全部包圆了。
正好现在是冬，外面和屋里的气温都不高，这些东西能放久一点。
转头见个挎竹篮的老汉佝偻着腰，篮里码着细巧的竹蜻蜓、灯笼，叶枝已蹲下身挑拣起竹编鹿，鬓边碎发垂落时扫过老汉结着冰碴的胡须。
温书渝挑了一个竹篮，寻思着可以用来装鸡蛋，还挑了个竹灯笼。
叶枝则看中了一个竹编的摆件，可爱又别致，也换了下来。
这时，李秀兰也换好了东西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袋荔枝干。
“这荔枝干吃着可甜了，给家里人尝尝。”李秀兰笑着道。
温书渝让李秀兰带自己去买荔枝干的地方，自己也买了一些。
三人在集市上又逛了逛，买了些其他的。
逛饿了，这里还有卖熟食的，几人买了些填饱肚子，继续战斗。
看看色渐晚，李秀兰道：“咱也买得差不多了，回家吧，别让家里热久了。”
于是，三人背着、提着在集市上换好的东西，踏上了回家的路。
冬日里，即便在南方，也有寒风呼呼地吹着。
但他们的心里却都暖乎乎的，想着回到家后和家人一起分享这些从集市上换来的特产，日子似乎也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今年除夕，陆璟珩、贺行轩、王建国他们在回家吃年夜饭之前都要去食堂陪着那些不能回家的战士们一起过。
所以，三家人合计了一下，决定今年三家人一起过年。
这样就不会因为觉得人少而感到孤单了。
腊月三十，温书渝被一阵细微却执着的“笃笃”声唤醒。
她睁开眼，屋里还浸着冬日清晨特有的、青灰色的薄暗。那声音是从窗户纸外透进来的，带着一种熟悉的、硬物轻叩木板的节奏。
摸了摸旁边，陆璟珩已经不在了。
她裹紧被子，看了看窗外，嘴角便忍不住弯了起来——是叶枝，在用她那把磨得油亮的刀，削着什么竹片。
温书渝厚实的棉袄，趿拉着棉鞋走到窗边，寒气立刻像蛇般钻进来，激得她微微一颤。
看来这个窗户封的不够严实。
没错，即便在南方，到了冷的时候，依旧离不开厚棉袄。
院子里，叶枝果然裹得像个厚墩墩的棉花包，正坐在马扎上，面前摊开几张裁好的红纸，旁边放着一碟墨汁和一支秃了毛的旧毛笔。
她削的是一截竹篾，大概是要做浆糊刷子。
熹微的晨光落在她冻得微红的鼻尖上，神情是少有的、全神贯注的认真。
“你今起这么早？”温书渝推开半扇窗，冷风卷着几片枯叶打着旋儿溜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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