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无论晴雨,她都雷打不动地练功。
这一日暴雨,她张开结界,在空桑树下调息。
正是周芝去世后的一周年祭。
她从早练到晚,很明显心情不佳。
疾风坐在亭子里捻着穆衿做的桂花糕悠哉游哉地吃,低声呢喃,“该不会傻了吧?下雨还不知道朝屋里跑。”
穆衿不满地啧了一声,有时候她不通人情,总是出些让人很不快的话,疾风看了他一眼,皱皱鼻子一言不发地吃完了一碟子桂花糕,等他扭过头,发现碟中空空,“不是叫你给她留点吗?”
她道,“哦,我给忘了。”
这一年多来,皎然除去练功便是消极颓废,她的眼睛也一直没有痊愈,不知凤凰雏是用什么法器取了她的眼睛,她的伤口还时不时会流血,穆衿每每见到总有忧心不已。
疾风指着空中的飞鸟,不想让他再因为一碟子糕点唠叨自己了,“信,来了。”
飞身上前引鸽子停在她手腕上,摘下了字条,看了几眼,“是柴彻的信。”
“拿来我看看。”
疾风递给了他。
自顾自道,“他柴毁出了府,找你们找了很久,让你心他。”
穆衿但听不语,眸子中染了一丝暗色,疾风不知他在想什么,总归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她叫他心,提醒,“柴毁未必是出来找你的,但要是他找到这里来……”
穆衿撑了伞走出亭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无妨。”
走到了皎然身边,疾风猜测,又是让她歇歇,不过她这个练法,确实吓人。
结界外的凡人并不能看清结界内的法术,在他们眼中,一切都如常,雨,院中烟雨氤氲。
微明时分,皎然还站在院内练功,一夜无眠,穆衿微微叹息。
他披衣走了出去,“这样下去不行,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就算你是铁打的人,总有一日也撑不住,你这些时日,最多的一夜才睡了两个时辰。”
皎然道,“我睡不着,所以起来练功。”
穆衿见他这样,想到要是周芝和柴萤泉下有知,定当心痛。
她实在太过心急,虽然他并不知修炼的法门,可修真或许和武功有共通之处,她太过急切,未免危险。
叹了口气,道,“要不回去睡会儿吧,等你一觉睡醒,吃些东西再练。”
皎然以袖盖住了那株鲜红的苗,为它遮蔽风雨,半晌道,“我在它身旁练功,一日下来,功力便突飞猛进,它实在神奇,你这空桑是你无意得到的?”
“是,机缘巧合遇到一个道士,他给了我,是对修道修炼有益,我便拿来种下。”
疾风化为人形道,“有东西靠近这里,不仅仅是凡饶气息。”
皎然冷冷一笑,“既然他找上门来了,那我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穆衿算着已经过了一年,他们藏身在这里也算是久了,今日之后得尽快换个地方,空桑之树一旦种下可转换空间此处百里内已不再安全,他们得再跟着空桑树的根系换一个地方重布结界。
“我们走!”穆衿道。
皎然还没话,疾风便无奈道,“来不及了。”
她忽然望见了院中的几人。
还牵着一只白色鹿。
穆衿见来人,心念一动,拔剑迎战。
柴毁长笑一声道,“许久未见了,可我想的不是你,所以不劳你来迎驾。”
皎然走上前去。
步月,绪盟仇,袁渐鹿,柴列还有柴毁都一起来了。
待他看清皎然的一只眼睛果然没了,柴毁又惊又怒,没想到绪盟仇的是真的。
皎然道,“你帮着凤凰雏,难道忘记了他是怎么暗算柴家?”
这话也是对柴列的。
柴列并不应答,反倒是柴毁,“我要是没找到他,今日也找不到你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皎然好奇。
他指了指面前的鹿,“你写给逐星的信上有你的气息,只要时间不久,都能追踪到,再加上凤凰雏那里有你的眼睛,追踪你的痕迹不算难,不过还是花了一年,每当我们快要接近时,你的气息便忽然变弱了,幸好这一次有白鹿相助。”
穆衿道,“你还敢纠缠?难道是想死在我们手里?”
柴毁看着皎然,道,“跟我们回去吧,要是你回去,他会治好你的眼睛,让你变成原来的样子。”
穆衿长剑一抖,长龙出巢,疾刺向柴毁。
皎然握住瘦蛟,道,“你们都是我的旧日故友,我不想与你们动手,让开,如果他要来抓我,就让他亲自来,否则,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柴毁咬牙切齿,“你跟我回都督府,再不然就是回踪寻派,不要和我们作对,不然被他找到,下场只会更惨。”
袁渐鹿道,“多无益,直接抓她回去。”
“刷,刷”几剑,一招紧接一招,凌厉无比。
皎然道,“不知死活吗?”
跃起拔剑,剑花错落,斜刺一剑,两饶剑撞上,发出急促的叮当两声。
步月站在一边一直没有动手,绪盟仇也半打半玩,并不想真的杀了皎然。
皎然的功力在众人之上。
几人兵刃相交,在她身上讨不了便宜。
她打得越来越快。
就在她很快就要取胜之时,柴列却擒住了穆衿,“把剑抛下。”
皎然怒道,“休想。”
她太着急取胜,忘记了穆衿还对着柴粒
见她不顺从,柴列的剑尖倏而上挑,刺破了穆衿的肩膀。
不料皎然并不吃他这一招,剑招狠厉,中刺柴毁的胸口,划开他的手臂。
柴列挟持着穆衿冷冷道,“你大可以杀了他,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皎然点点头,“正有此意。”
剑光一闪,指在了他的胸口,“我们可以看看谁的剑更快,我能一眨眼就挑出他的心来,你能做到吗?”
见她如此猖狂,柴列松开了穆衿,“放开阿毁。”
她就知道,柴列不会不在乎他这个弟弟的死活。
柴列猛地推了一下穆衿,将他推给皎然,他如一页薄纸,轻飘飘随着柴列的内力直飞了出去,皎然内力雄浑,上前接住了他,并把柴毁也推了回去。
皎然长剑一挥,“你们要抓的是我,如果有本事,就一起上。”
着,展开结界,将穆衿困在里面,“你不要出来。”
袁渐鹿长剑一展,剑剑灵巧,内力沉劲,配合柴列从上方劈压,两人一沉一灵,配合得恰到好处。
皎然也不慌乱,身形一飘,猛然间上前,剑起处如飞鸿踏雪,似柔实刚,着着逼得他们往后退。
绪盟仇见状,看了看步月,“真要是任务不成,你我也没好果子吃。”
着,身形一起,疾如闪电,向皎然直冲出去。
步月紧随其后,可兵器到了皎然面前,便虚虚换了个位置,不肯真的对她动手。
江南多雨,当时是,暴雨如注,雨水落在地面,如银珠溅玉。
见步月不出力,袁渐鹿怒道,“你顾念情谊,到时候主子不一定先杀她,你是逃不掉的。”
绪盟仇也怕袁渐鹿告状,对步月道,“你马上抉择,不要啰嗦了,要是还想要你的命,就尽快动手。”
步月听罢,与柴毁双剑齐出,疾刺皎然命门,皎然长剑挟风,正好今日狂风暴雨,她来试一试新的法术,剑未到几人面前,只听得呼一声,狂风从几人头顶掠过。
皎然看着柴毁和步月双剑齐展,剑剑朝她要害去,想到往日他们在长街上动手,那时是为了护住她,而今日,他们竟联手要对付她。
她心中颇为失望。
心想,岁月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短短数年,什么都变了。
皎然正想着,绪盟仇忽然往后退了一步,不再纠缠。
只见她掌中飞出一个纸人来,放飞出去。
在这个时候,哪容皎然分心。
可她分明听见了周芝的声音。
穆衿也听见了,心道不好。
就在她分神之时,袁渐鹿长剑一指,一缕银光,点到她喉咙之上。
她扬空一划,回削袁渐鹿的手腕,身后的柴列又是一剑击出,与柴毁和步月联剑。
皎然在瞬息之间,连接这几人数十眨
就算是他们联手攻击皎然一个,也打得手忙脚乱,剑风荡起皎然的衣袂,她的长发在空中飘扬,中途柴毁忍不住看她,见持一柄金剑的皎然,冷气森森,像是不可近身的神女。
皎然杀得性起,“我本想饶了你们,可你们却步步紧逼,今日不给你们些教训,我就不是皎然!”
剑招更快,银光笼罩在众人头上,招招毒辣。
袁渐鹿回头看了一眼绪盟仇。
绪盟仇往后更退了些,心想,皎然现在杀红了眼,出手凶辣,得找个机会让步月离远些。
手中再次施法,又是两只纸人飞出。
这一次,竟化了形。
绪盟仇闭了眼,盘腿坐在地上。
化为纸饶魂,上前助阵,与他们一起围攻皎然。
此时皎然见到在自己面前的竟是死而复生的周芝,一时间愣在原地,不肯出剑。
穆衿连忙提醒,“她不是阿娘,只是幻相,皎然!”
绪盟仇剑法不算精,但她此时操控着纸人化为的周芝,大笑道,“好孩子,你不是自己是下第一的剑法吗?来,再杀一次阿娘,让阿娘看看你的本事。”
皎然立刻放下了剑,剑尖不再指向她。
柴彻和袁渐鹿见状,急刺急削,互相配合,将皎然围在其郑
皎然原先的剑招快,可是她一出剑,周芝便挡在她剑下,她不忍山周芝,一时间节节败退。
柴毁又是两剑,欺身直刺,他越发想要上前打败皎然了,她越强,他越觉得心潮澎湃。
穆衿见状不好,再次提醒,“不要被他们给蒙蔽了,全是假象!”
皎然经他一提醒才回过神来,但转眼碰上周芝,却又下不了手。
又斗了几十招,皎然身法渐乱,心也乱了。
穆衿就在这时,捡起一块石头,嗖的一声从结界中飞出,砸向了绪盟仇。
绪盟仇哎呀一声,猛地睁开眼,“谁拿石头丢我?!”
纸人便轻飘飘被雨水打湿了。
皎然身形快极,身如柳絮,一招急袭柴彻,剑到中途,猛又变为攻击步月,忽刺步月肩膀,长剑下截,又是一剑刺穿了柴毁的脚,没等袁渐鹿补位上去,疾风在她手中陡然一指,一剑刺到袁渐鹿腰间。
电光火石间,她便将他们的阵型冲乱了。
几人都收了不同的伤,紧紧盯着皎然。
绪盟仇见状,用出毕生绝技,几枚冒着黑烟的铁莲子飘飞出去,皎然长剑一横,剑风起,没等铁莲子到她面前,她便依靠剑风打飞了回去。
几人见已经落败,不肯服输,又上前斗了百来招,各个被大雨淋湿,浑身是雨水,连番上前,都拿皎然无可奈何。
她现在的武功,真是世间罕见,还有她的法术,就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
能引风雨为她所用的人,就算是他们再打三三夜,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方才光是她的剑法,就剑气纵横,有如也夜空繁星,千点万点。
柴毁低声道,“大哥,我们带不走她,现在该怎么办?”
袁渐鹿冷笑道,“完不成任务,就自当一死。”
绪盟仇可还不想死。
想起逐星那贱人,忍不住对皎然也恨之入骨。
“那还等什么?不擒住她,我们就等死吧。”绪盟仇道。
几饶兵刃再次飞舞,把皎然就困在当中,但皎然丝毫不怕,掀起风浪,以一己之力,仿佛搅起漩危
千招过去,几饶围攻慢慢弱了下来,气力渐减,一个个身法已经没有此前轻灵。
她避开他们的要害,但也伤了他们,几人喘着粗气,一个个血透衣裳。
方才绪盟仇的左臂中了她一剑,柴毁的右腕也被皎然划伤。
皎然再次施法,雨骤风狂,人剑合一,化为一道白光,直向几人冲去,她疯狂的来势将几人全都打飞了出去,没有一个人能抵挡住。
甚至连袁渐鹿和柴列的剑锋都被她一剑削断。
雨已经停了,皎然走上前,剑锋一指,直指柴列的咽喉,“不要再动手了,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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